林黛玉回到自己院里,坐在妃子榻上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紫鹃轻声道:“姑娘,小瑜老爷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再记挂了,你今天晕倒可把婢子吓得够呛。”
见林黛玉不说话,紫鹃心一横,鼓起勇气道:“姑娘,你不会是对他...”
林黛玉摇摇头,轻声道:“没有,我只是怜他身世,他比我还可怜呢。”
紫鹃这才放心来,对于贾瑜中了解元一事,她和贾母、王夫人、薛姨妈三人的看法有些类似,只是比她们更委婉,更有人情味一点,在她心里,宝二爷和自家姑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不是那个后来还没有怎么居上的瑜二爷。
这其实也不能怪她们,井底的青蛙,见过多大的天呢。
雪雁则有些不同的见解,轻声道:“紫鹃姐姐,我看那个小瑜老爷就很好呢,为了救二小姐,不惜舍命跟歹徒搏斗,这才是男子嘛,这要换作是宝二爷,只会躲在老太太怀里哭呢。”
紫鹃瞪了她一眼,气恼道:“就你知道的多,还不快去给姑娘准备沐浴!”
雪雁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去了,紫鹃正欲说话,却见林黛玉起身道:“紫鹃,明天把这榻子换了罢。”
紫鹃:“???”
......
梨香院。
薛姨妈见薛宝钗怏怏的从隔壁回来,心里很是高兴,拉着薛宝钗的手,笑道:“赶快去洗洗,别把血腥气带到房里去了。”
沐浴完后,薛宝钗端坐在梳妆台前,莺儿和香菱给她整理着头发,莺儿是个嘴闲不住的,笑道:“小瑜老爷真是个有担当的,竟然还会用剑,香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文武什么?”
香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迷糊。
“文武双全。”薛宝钗补充道。
“对对对,太厉害了,一剑就把那个坏人给杀退了!”
莺儿说的兴高采烈,还用篦子当剑,模仿着贾瑜的动作,“划”了香菱一下,香菱也很配合,哇呀呀的就往后倒。
薛宝钗怕她摔着,连忙把她拉住,嗔道:“说你傻还真没有冤枉你。”
“姑娘,婢子怎么觉得这个小瑜老爷要比宝二爷强的多呢?长的那么好看不说...”
莺儿还没说完,就被薛宝钗打断了,只听见她淡淡的说道:“他和宝玉都是好的,没有谁比谁差,谁比谁强,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不然有你的好。”
打发两个丫鬟下去沐浴,薛宝钗从梳妆台走到书案前,拿起那本夹着宣纸的书,打开宣纸,看着上面力透纸背的几行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上午,庞授带着书院里的几位教谕来了,贾政连忙把众人请到梦坡斋,并让小厮去把贾瑜抬来相见。
庞授怕折腾到贾瑜,提出上门去看看,贾政自无不可,引着几人来到了贾瑜的新住处。
站在院门口,庞授和几位教谕对着贾瑜所题的楹联点评了一番,然后才进门。
见贾瑜跑出来迎接,庞授连忙道:“勿动,勿动。”
贾瑜拱手苦笑道:“院长,几位先生,恕瑜有伤在身,不能行礼了。”
正常走路还好,一旦弯腰伤口就疼得厉害。
庞授不无责怪道:“虽然汝事出有因,为的是护佑自己的姐妹,不让其落入虎狼之口,但也需知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下次如再有这种事,不可冒昧,一定要注意小人之防。”
对于庞授的这番话,贾政是举双手赞同的,如果贾瑜真的因为护佑二姑娘而出了事,那定是他极不情愿见到的,他宁愿那二姑娘嫁出去,也不愿意看到贾瑜出事。
毕竟贾瑜在他心里代表的可是贾家的未来,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学生谨记院长的教诲,以后凡事定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为重。”
庞授点点头,告诫道:“汝现在受了伤,权且在家里好好修养一段时间,等伤口痊愈了再去书院不迟,届时老夫会安排张教谕他们给你补课,只是汝养伤期间,不可过度沉溺于闺房之乐,断不能因为女子而荒废了学业。”
说罢,庞授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站在贾瑜身后低头不语的晴雯。
贾瑜脸色发红,连忙答应,要把庞授等人请到会客厅里坐。
庞授摆摆手道:“老夫和张教谕他们还要回书院去,就不多待了,另外,老夫在刑部有些朋友,他们说伤汝的那人正在被大刑加身,不日就要流放琼崖,此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汝不可再行其他乱法之事,需知君子养浩然之气,不可被仇恨蒙蔽双眼。”
贾瑜拱手听令,和贾政一起,礼送庞授和几位教谕出府,看着庞授坐着轿子离开,贾政赞道:“庞公真乃是当世大儒也,瑜儿能跟着他做学问,实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和贾政分别后,贾瑜回到自己的院子,见晴雯似乎有些不开心,笑道:“不要有心里负担,你是我的丫鬟,以后是要给我做的如夫人的,而且我们俩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晴雯红着脸啐了一口,心里却很开心,搀扶着贾瑜回屋去了。
贾瑜刚躺下,小角儿就蹦蹦跳跳的来了,她一边把手里的冰糖葫芦往贾瑜嘴里塞,一边说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二爷的什么什么,口齿不清的听不太真切。
贾瑜咬着冰糖葫芦,走到门口一看,正是陈淳、刘循、李信和上官文渊四人。
贾瑜大笑道:“诸位仁兄来的不是时候,院长和张教谕他们前脚刚走。”
上官文渊笑道:“那正好,不然碰见了免不了一顿批评。”
贾瑜笑着把众人引到会客厅坐了,陈淳拱手道:“我等虽是昨晚就得了消息,但怕贸然来访会给贵府添乱,所以才现在上门做了恶客,贤弟勿怪啊。”
刘循、李信、上官文渊也是连连致歉。
“你们要是这么说,就是不把我贾瑜当做朋友,昨天也没什么人来,些许小伤罢了,何必兴师动众?”
陈淳皱眉道:“贤弟,不是愚兄托大批评你,下次碰到这种事不要再强出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即便为了自己姊妹,也不能行如此危险之举。”
贾瑜看着他不言语,陈淳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彦章兄有所不知,昨天来府里伤我的那厮,本意是来求娶我那个二姐姐的,那厮三十来岁,还是个鳏夫,家中原有的几房妻妾都被他折磨而死,嗯,也就是前两天你看到的那个小姐。”
“岂有此理!”陈淳怒拍桌子,把桌子上的茶盏吓了一大跳,撒了一桌子的茶水,也把刘循等人吓了一跳,三人皆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见贾瑜一脸揶揄的看着自己,义愤填膺的陈淳有些尴尬的坐回椅子上,解释道:“这厮真是衣冠禽兽,莫说是贤弟的二姐了,哪怕是他对别的女子心存此举,愚兄都会狠狠的批判他。”
贾瑜赞道:“彦章兄侠肝义胆,仗义执言,实乃我辈文人之楷模。”
虽然不知道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刘循三人还是纷纷附和。
“这厮人呢?明天我就写一篇檄文,痛斥此等蠹国害民之辈。”
贾瑜笑道:“想来现在已经准备出发去琼崖观光了吧?”
刑部大牢。
昔日风光无限的人上人孙绍祖,此刻却像一条死狗一样,四仰八叉的躺在肮脏恶臭的牢房里。
昨天晚上是孙绍祖三十多年以来最煎熬痛苦的一夜,拶子、竹篦、夹棍等各种逼供的刑具轮番上阵,直把这位养尊处优的孙大爷折磨到死去活来,神志不清。
为了尽早结束这惨绝人寰的折磨,孙绍祖把自己这些年来干的脏事恶事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只求能获得减罪。
包括在大同府强抢民女,害人性命,在京营为指挥使时上贿下贪,克扣兵士军饷,甚至还把自家这些年以来一直朝关外贩卖精盐、药材和粮食的事都和和盘托出。
这时一个司狱走了进来,隔着牢房幸灾乐祸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孙绍祖,嗤笑道:“孙大爷,孙将军,上路吧?”
“去...去哪?”
“您运气好,咱们圣上宅心仁厚,没让您脑袋搬家,给您在琼崖安排了一个养马的活,啧啧啧,下官真是羡慕的紧呐。”
孙绍祖猛地坐起来,失魂落魄道:“琼...琼崖?我会死在路上的...我冤啊!”
“别他妈废话,来人呐,伺候孙将军上路!”
皇城,大明宫,上书房。
景文帝一脸惊讶的看着手中的折子,惊讶道:“二十万两?这么多!”
戴权笑道:“这只是那孙家在京城的家资,大同府的老家还没有抄,想来不会比这个数目低。”
景文帝把折子往御案上一丢,沉声道:“把此人以及其家的罪行公布于众,给大同府的兵马都督传旨,令他抄家拿人,孙家男丁高于车轮者一律斩首示众,剩下的送至榆林府与披甲人为奴,女眷发往教坊司,所得一应家资全部运到京城来,另外,此人在当地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必有官府中人为其张目,令中车府严查,不拘何人,证据确凿后和孙家一样处置,以儆效尤。”
“是。”
荣国府,入尘院。
鸳鸯进来的时候,贾瑜正在和陈淳等人说话,她不是姑娘小姐,不需要避讳,朝贾瑜福了一礼,柔声道:“小瑜老爷,老太太听说您能下床了,特让婢子来请您到荣禧堂说话。”
贾瑜起身道:“诸位仁兄稍坐,小弟去去就来。”
“我等这就告辞,后日就要回书院,只在书院中等贤弟归来,届时我等再登高望远,一醉方休!”
贾瑜把陈淳等人送到院门口,然后跟着鸳鸯去了荣禧堂。
鸳鸯在前面慢慢的走,贾瑜感觉自己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身上上,怕会冒犯到她,索性低着头走路。
一进门,贾母就来了一句。
“瑜哥儿,你得对你二姐姐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