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居所之中。
龚庆逃也似的离开后,顾北言随之收回目光转身朝田老恭敬作了一揖。
“晚辈顾北言,见过田老爷子。”
“你...”田老看着顾北言,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活了这么多年,田老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像顾北言这样的人。
此时此刻在田老爷子心中,哪怕是当年的无根生,亦不如顾北言。
他真的太过神秘!
以及那种好似掌控一切、对任何事情好似都有绝对把握的绝对自信!
田老看向老天师,不由问道:“师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位小友又是何人?”
老天师来到田老身旁坐下,并示意顾北言随意找个座椅坐下,随后和田老说起了之前顾北言所说的种种事情。
良久后。
田老双眸湿润,沉默了良久。
“师兄...”
“都已经几十年过去了,师兄你...”
“好了,晋中...”老天师枯老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兄我的性子。”
“况且小友那番话说的也对,还是说晋中你想让师兄我一辈子心中有愧,让怀义那个大耳贼...”
“哎!”老天师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屋内气氛陷入沉寂。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顾北言这时方才开口轻声说道:“田老,有了晚辈的出现,您对于那些人而言已不重要了,整个龙虎山现在那些人唯一在意的只有老天师一人,但他们又不能拿老天师如何。”
“再说了,用不了多久,或许都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任何事情都定然会得以解决,所以您的恢复无论怎么说都只是一件好事,对您而言,更是一次新生,一次新的开始。”
田老看向顾北言:“小友,你今天晚上真的要去成为那什么全性的掌门?”
“那可是臭名昭著的全性,小友你真的有把握吗?想过成为全性掌门后的后果吗?”
顾北言微微一笑:“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
“这是千年前的全性,亦将是今后的全性。”
“至于如何成为全性掌门,晚辈记得当年无根生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看不清我的门人,我是不可能成员全性的正式掌门的’。”
“在无根生看来,人总共分类四类人。”
“第一类人是乌合之众,单拎出来一个根本无足轻重。”
“第二类有术无道,有才无德,是很好驾驭的一类人。”
“而第三类人,有术,也知道这一生该有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但有的看不清那路,有的在路上却不自知,还有的南辕北辙,忘了初衷走错了路。”
“最后的第四类人,有术有道,这类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有能力去做,他们这一生就求个功德圆满,总是功败垂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为的就是这一生不白活。”
老天师和田老爷子听到顾北言这一番话,皆是下意识微微点头。
顾北言见此,随之继续说道:“无根生说的没错,但也不全对,因为有的人既不是第一类人,也不是二三四类人。”
“说回全性,现在的全性,说是尊杨朱为祖,只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说到底无非就是一群无视世间规则、只凭自己喜好活着、并且可能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有能力的无头苍蝇而已。”
“因此,想要这群有能力的无头苍蝇之人的掌门,必须要看懂这帮人,这也就是无根生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在无根生眼里,包括在晚辈看来,整个全性组织里的成员几乎都是第三类人,他们有力量,有能量,却因为各种原因始终上不了自己的道。”
“但他们的能量总要发泄出来,有些于众生有益,但那些发挥着破坏性能量的家伙注定为世间所不容,但这群家伙偏又对自己的人生这件事有所追求,绝不会向世间妥协。”
“而全性...就是给这种人抱团取暖的地方。”
“当年无根生做的,就是静等着每一个全性成员自己萌发新的生机,然后推他们上新的道路,成功的,就算是从全性毕业了。”
“简单来说,全性中的每个人都是个有问题之人,想要成为全性掌门以及全性掌门需要做的,就是给出他们这些有问题之人‘最优解’。”
老天师和田老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叹憾,但他们都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顾北言在说。
听着顾北言所说的这一番话,老天师和田老甚至都对全性和无根生有了更深的了解。
要知道老天师和田老可是当年甲申之乱的亲历者,而顾北言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年的年轻人,但他却能直击问题核心的说出这一番话,仿佛他才是亲历者,仿佛他就是无根生本人一般!
这怎能不让老天师和田老两人感到惊叹和震撼?!
顾北言慢条斯理的继续说着:“给出‘最优解’,说着简单,但却并非易事,不然当年无根生早做到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全性。”
“不过,现在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动乱不安的时代,晚辈亦并非是无根生。”
“而晚辈之所以打算成为全性掌门,无非就是图个一劳永逸罢了,毕竟现如今的异人界表面上的乱象近乎皆源于全性。”
“还是晚辈曾与老天师您说过的那句话,既然有能力、有机会、且有绝对的把握,那为何不去做呢?”
老天师听到顾北言最后这一句话,摇头笑道:“小友真是令老朽都感到自愧不如啊。”
“在小友这里,仿佛世上任何难事都变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哪怕是古之先贤亦不如小友!”
“老朽现如今甚是期待小友马到成功的那天!”
田老亦不禁叹慨道:“谁曾想持续了几十年的乱局,竟将因小友你一人而终结。”
“真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晚辈哪有您二老说的那般不凡...”顾北言谦逊道:“若没有老天师,晚辈又如何能做得了这些事情。”
老天师笑道:“小友无需这般谦逊。”
说着,老天师看了一眼田老爷子,随之起身:“时间也不早了,老朽这就下山一趟。”
“多少年没再吃过晋中你做的饭了。”
田老双眸湿润,却也是笑道:“还记得师兄总是吃的最多最快、也是吃相最为难看的那个。”
“哈哈!”老天师笑的开怀,但双眸亦是早已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