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南揉了揉脸庞和胸口，不知道为何，睡了一觉过来不仅没有感到疲劳缓解，反而更加严重。

难道真的被污染了？

带着一丝凝重和疑惑，路南盯着气孔的光线，到了正午时刻，才钻了出去。

迎面就遇到了刚从地窖中出来的小女孩王辛，她站在刘诚居住的地窖前，似乎在等人，相比昨天，此时的她脸色明显好了不少，看到路南，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小手紧紧地抓着衣物，脸上布满了警惕之色。

我有那么可怕么？

路南摸了摸鼻尖，脸上挤出一丝坚硬的笑容。

“我······我在等诚叔！”

王辛鼓起勇气，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眼前的人不是坏人，但是目光在路南脸上扫过的时候，却是不免升起一丝畏惧。

路南带着疑问道：“你为什么怕我？”

“我······”王辛被他吓了一跳，脚步接着后退，语气也带着一丝颤抖。

“不用紧张！”路南耐心地安抚。

“我——我在你脸上看到了黑色，还有······这里！”王辛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路南眼睛微微一眯，从胸前衣物中拿出贴身收好的符篆，沉声道：“你说的是这个东西么？”

“不······不是！”王辛的语气十分坚定，“不是这个东西，我知道符篆，以前我的父亲用过，它藏得很深，好像是在你的身······身体里面！”

路南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起来，王辛的话让他明白，也许自己真的已经被感染，只是，为什么只有眼前的女孩能看到？

“除了这些，还看到了什么其他么？”路南继续追问。

女孩摇了摇头。

这时，不远处的地窖中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路南心中一动，这事情还是先瞒着比较好，至于会不会引发什么严重后果，他倒不是太过担心，系统不会欺骗自己，上面还有一年寿命做不得假。

想到这，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变得自然起来，“小王辛会为我保密对不对？”

“可是——可是——”王辛隐约觉得这样有些不好，脸上的表情变得犹豫不定。

没想到路南没有任何欺负小朋友的负担，语气变得凝重带着一丝可怕，他已经大致摸出眼前小女孩的底气，兴许是年纪太小的缘故，对方并没有从其长辈口中得知事关感染的情况，不然的话不会有这样的表现，那么，自己可操作空间就大了不少。

“据我所知，你这个能看到别人身体里秘密的能力应该不是正常的吧！”

王辛的脸色顿时有些惨白，她的父亲其实有叮嘱过她，不要让这个秘密被别人知道，只是刚才她一时失了神，才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不是正常人的拥有的能力，前天菩萨刚来过，如果被人知道你的眼睛问题，最好的情况就是被赶出野村，甚至被当场烧死，挖出双眼！”

路南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恐吓小孩子的大灰狼，带着一丝无奈以及一丝丝的刺激。

“我们现在都有了秘密，是嘛？小王辛！”

王辛紧紧地抓着衣物，表情满是无助和惶恐。

她完全被路南的‘恐吓’吓到了。

路南心中掠过一丝不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只要你帮我保密，我也会帮你的！这是我们私底下的约定！”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拉钩钩！”

似乎被他诚挚的目光说动，王辛的情绪变得稳定了许多，伸出瘦弱的双手。

“一只手就行了！”

路南笑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刘诚从地窖中钻出，看到两人的举动，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路南抬头笑道，“我们两个做了个小小的约定！”

“约定了什么？”刘诚以为是小孩子的约定，觉得路南有些有趣，随意问道。

“约定以后一起打诡异！”

“啊？”

“啊！”

两声惊呼，不过带着的情绪完全不同。

“有这个心思就行了！但是不要教坏了小孩！”他走到王辛跟前，揉了揉她凌乱干枯的发丝，“诡异可不是那么好打的，遇到诡异首先还是要逃！”

王辛点了点头，小脸带着一丝刘诚没有理解的不知所措。

······

刘诚走在凹凸不平的道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泥土印子，右手拉着小王辛，身后则是跟着路南。

四周的景物单调，象征着绿色的东西零零星星，路南在扫视的过程中，看到一些奇怪可怕的虫子，长得奇形怪状，趴在树枝上，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样子。

更远处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走动，但很快就远去，似乎是体型比较大的动物，兴许是猛兽，又或者是其他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尘味，一股浓烟从不远处飘向天空，驱逐着空气中的某种阴冷的东西。

没过多久，就到了一座石屋子前，屋子占地很广，并且位于野村的中心。

几名村民正从石包里走出来，看到路南一行人，为首的人走过来，“刘哥什么时候要出去狩猎的？”

“还没确定！”

那人沉默了一下，又说道：“不久后就是互通季！到时候县里的贵人就会出来，免不了再招些人手！”

“这事情等互通季到了再说吧！”刘诚说道。

那人脸色已经有些僵硬，带着人越过路南三人，朝着远处走去。

“诚叔！什么是互通季？”

路南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刘诚说道：“基本上，每过一段时间，县里都会有人走出迷雾，打开方县和野村之间的通道口，那时候，很多坊市中无法获得的珍贵资源就有机会买到！”

“最重要的是——”刘诚语气顿了顿，“还会有县里的贵人出现，而想要获得进入县里的资格，获得贵人的引荐是避不开的一环！”

“贵人？”路南从这个词中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嗯！”刘诚眼中透露着向往，他见过贵人，那些人并不像野村的人那般‘丑陋’，哪怕是骨像很丑的人，也能长得白白胖胖，皮肤细腻，充满弹性。

想到这，他忍不住抚摸着小王辛的头，那些乱糟糟的头发更加乱了。

小王辛眼中也露出一丝向往。

在野村，对于年幼的小孩描述县里的美好是必不可少的教育环节，人都是向往美好的，更何况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和希望，是人活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县里真的那么好么？”路南忍不住脱口而出。

尽管昨天，老人不止一次说过县里的事情。

“当然！”小王辛难得抢答了一次，一双眼睛充满了亮光，“我听我阿爹说过，那里有吃不完的东西，烤肉、美酒、糖串儿······”

刘诚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严肃地道：“最重要的是安全！”

“嗯！还有安全！”小王辛停下嘴里不断出现的美食，弱弱地补充道。

路南哑然失笑，和小王辛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

石屋低矮，不如说是石包，正常身高的人进去都要微微弯腰。

屋内亮着一丝微弱的光，路南心中微微一愣，石头块上燃烧的油灯竟让他感到有些刺眼。

“呵呵！”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像一只人形老鼠，带着一丝猥琐精明的气质，看到路南的表情，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鄙夷和装逼成功的笑容。

“这是油灯！灯油可是只有县里才有的！每一滴都珍贵无比！”

路南适时发出一声惊叹，当然了，不是惊叹对方的阔绰，而是惊叹这种世界真的有这样炫富装逼的，那种感觉，像是前世那种富豪拿着钱在楼顶上狂撒。

浪费啊！

路南的‘配合’让李二狗内心得到了满足，于是，心情也好了许多，“这两天林师傅那里刚好需要一些药材，如果你们能把药材找来，报酬肯定不会少！”

刘诚眉头微微拧起，“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活计么？”

李二狗脸上笑容敛去，冷笑一声，“有！”

刘诚等了一会，却没等到李二狗的回答，后者闭上眼睛，指头敲在桌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两成报酬！”刘诚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情况，说道。

“不不不！刘诚！这次变了！我现在只相信拿到手的！前两天的菩萨到来，死了不少人，他们有很多人原本都应该给我二成报酬，但最后却一分都没给我！”

刘诚脸色有些不好，李二狗的改变让他始料未及，他犹豫了一下，道：“什么活计？”

“搬运！西边的黄米已经成熟，需要一些搬运的人手！你知道，这种活计很吃香，用不了多久就没得做了！”

刘诚看了看路南瘦弱的身子骨，正犹豫着，路南已经开口说道：“我可以的，诚叔！”

“就你这身子骨，能搬什么东西！”刘诚忍不住说道，但还是为他交了钱。

“唉，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来！”在出门的时候，刘诚唉声叹气。

为了这份活计，他缴纳了三个铜子。

那是长条形的铜制品，上面写着这个世界的文字，可惜路南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