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天蓝雪一直在家、医院和学校间来回不断的奔跑,但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忙碌的,医院那边妈妈一直在,另外小叔和大姑也会每天轮流去替换她,而他们也都曾对蓝雪说,她只要管好她的学习,其它事情不需要她操心。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是她爸,不每天去看看状况她也没办法在家安生的好好待着。
在蓝雪爸爸住院期间,蓝雪在英国留学的哥哥曾经打电话回来过,当时幸好蓝雪刚刚回到家,对哥哥撒了谎说爸妈出门去看朋友了,不在家。索性哥哥也没多想,问了问她最近的学习和家里的情况就挂了。
之后,蓝雪在卫生间洗澡时,却莫名其妙的总感觉浴室外面站了一个人。
妈妈今晚在医院不回家,而她刚才到家时就已经顺手把门反锁了,所以这时候家里是不应该还有除她之外的第二个人存在的,但是这种感觉又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她在热水的雾气中都好像看到有个明显的人影闪过去。
是小偷?
蓝雪没敢关水龙头,她先是出来悄悄的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了,然后迅速拿浴巾擦了擦身子把睡衣穿上,之后耳朵贴在门旁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奇怪,静悄悄的听着却又并不像有人出现在自己家啊!
呼
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多心,耳旁突然出现的一声喘息把蓝雪吓了一大跳,扭头惊恐的慌忙四下看了看,小小的卫生间即便有热水的雾气也是一眼看到了头,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为什么耳旁会有呼吸声?并且还是,那声呼声很明显的在冲着她的耳朵吹。
蓝雪尽量沉住气,尽量不让自己继续这样敏感的胡思乱想虽然并不一定是敏感,毕竟她也是曾经亲身跟那种东西打过交道的,但如果不这样想,她怕自己会立刻失控的冲出家门
后来,当敲门声并伴随着熟悉的刘丹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后,她才总算是好了些,之后刘丹便留下来陪她过夜,自然是一夜安静到天亮
第二天晚上蓝雪再次从医院出来时,在门口碰到了李风,当时也不知他是抽了什么风,一直都刻意跟她保持一定距离的这家伙竟然会揽着她的肩膀貌似亲昵的将她送出几步远,说实话,当时她的心跳差点漏了一拍呢。
再然后,在刘丹下班过来陪她前以及后,家里一切又都恢复正常了。
”啪“
一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响起在昏暗的小屋里,一名白脸男子靠墙捂着一半已经红肿的脸一动也不动,另外一半脸的皮肤在灯光中显出几道殷红丑陋的疤痕。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有没有明确告诉过你?现在不要动他奶奶,不要动蓝雪,不要动你是没听到还是故意要忤逆我?“一名穿着深蓝色夹克衫的中年男子阴沉着脸低声咆哮着,而被打的白脸男则瑟缩着身子一声也不敢吭,甚至于,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滚!“
听到最后一个字,白脸男像是得了大赦般,仓皇转身离开了。
中年男子像是气还没有消,又像是在想着如何收拾烂摊子,在小屋中焦灼的来回急促的踱着步
不一会,他像是做好了某种决定般,转身走向旁边的一堵看起来跟其它墙壁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墙,抬起右手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在上面轻轻按了按,墙壁连同着一道并不显眼的石门应声而开了。
石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幽暗走廊,男子穿过走廊,走不多远便在一道同样的石门前停下,然后抬手轻轻叩了三叩,石门打开,后面赫然露出一间宽敞却稍显暧昧的卧室来。
举目望去,卧室的四面墙壁都刷着粉色的漆,一幅幅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古装仕女图挂满了整面墙,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与此间的环境极不相称的古色古香的檀木八仙桌,上面,一颗被蒙了块灰布的如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正幽幽的发着光,照着角落里那张同样粉色而又异样的床
一名穿着月白长裙、赤着双脚、身材高挑、满头乌发整齐而慵懒的披散在后背的女子,正优雅举着一只小巧的喷洒壶站在窗边在给一盆花浇水。
那是一盆看起来将要枯萎的玫瑰
“你说这些花都是怎么了?你带来的时候明明都还活的很鲜艳,怎么我一养就养成了这样呢?一盆是这样,两盆是这样,三盆四盆的全部都这样。唉看来,我是养不了花了啊!”
女子说话时不紧不慢,声音轻柔甜美的似是能掐出水。
中年男子看着她美丽的背影,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之后,轻轻深呼吸一口气,谄笑着说道,“那是因为它们在您面前太自卑,觉得配不上您的美,所以就干脆呵呵”
“呵呵你可真会哄我开心啊!”女子轻柔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喷洒壶放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了方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然后转身,露出一张妩媚而又妖艳的瓜子脸。
“你的那个私生子,又多事了?”女子脸上的笑容依旧,但说出的话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冰冷的不含一丝温度。
“主人他”
“老太婆死了就死了,这倒没什么但是蓝雪,一定不能动。”
“主人,蓝雪她没事。”
“虽然没事,可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吧至少,那只猫已经察觉了。”
“可它也已经被万茂所伤,一时半会的,恐怕好不了。”
“好不了?哈”女子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眼中的冰冷却更甚,她慢慢踱步到男子身前,美丽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说道,“所以呢?你们就放松了,就只知道盯着李风,盯着蓝雪,还有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狐狸,然后,就忽略了这只猫?金盛,你懂不懂什么叫斩草除根?知不知道你们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叫金盛的男子额头已涔出密密麻麻的一层汗,刚刚还凶狠的瞪着白脸男的双眼此时却低垂着正眼都不敢看女子。
“最初的时候我是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当年那只猫,但那晚的行动不是已经都说明了一切吗?虽然我也很好奇这只猫是如何沦落到如今连人形都变不了的地步的,可好奇归好奇,既然如今有能解除障碍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哦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因为我,没说让你们去杀它嘛,对不对?”
“不敢”
“你嘴里说着不敢,但实际上心里敢的很啧啧啧,你说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一点点小事都还得要我亲自去吩咐,但是吩咐了的事,却又总是做不到,还有你那个儿子,打算留着过年吗?”
金盛愕然抬起头,惊恐道,“主人,属下会好好教训他,一定会的”
女子却不耐烦的轻轻摆了摆手,“是废物,再怎么教,还是废物,金盛,几百年了,你生育的儿女够多了,少这一个,不少!”
“可主人”
“我累了,”女子说完便转身向一旁那张粉的不像话的床铺走过去,并且轻飘飘又甩过来一句话,“告诉万茂,今晚给我把那张猫皮带过来,马上冬天了,我冷!”
金盛诺诺应了声“是”,正要转身离开时,女子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那只狐狸,先不要动她,你去跟她好好聊一聊,最好能劝的她不要多管闲事。我们是做大事的人,树敌太多于行事不利。”
“明白!”
白猫草儿今天终于开始有力气吃点东西了,小舒很高兴,他先是兴高采烈的跑到隔壁人家的厨房里偷了一条还活蹦乱跳的鱼,但是拿过来之后却被白猫嫌弃的推到了一边。
不喜欢吃鱼?
小舒想了想,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门,不吃鱼,那就是想吃老鼠了。虽然捉老鼠有点恶心,也有点难捉,但是没关系,大的捉不到总是还能给你捉只小的吧。
于是乎,一些路过三巷口,或散步或闲逛的野鬼们便在这半夜三更的时间里,很难得的看到一只穿着绿色军装的小鬼穿墙钻洞的在追一只小老鼠
“呼哈哈,抓到了,终于抓到了”当小舒最终完胜,并把吱吱叫着乱扭身子的小老鼠带到白猫跟前时,白猫草儿却给了他一个神经病般的白眼珠。
”啊,我想起来了“小舒扔了小老鼠,叉腰指着白猫大声说,”看来上次我跟小风哥哥分析的对,你根本就不是猫,你是人,是人变得猫,对不对?所以你才不吃鱼也不吃老鼠的,对不对?“
又是一个白痴的眼神甩过来!
还好小舒并不计较它的不礼貌,只当是受伤之后脑袋进水了,又或者变成畜生之后心理扭曲了。所以小舒继续很好心的帮它翻出李风的饼干,然后当他想再找点水泡软了给它吃时,哪知这只猫却一爪子夺过去,扔进嘴里就“咔擦、咔擦”的嚼起来。
正嚼着起劲,白猫却突然不动了,并且还抬头向窗外望过去,琥珀色的眼珠也在霎时间释放出浓浓的杀意来
“怎么了?”小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样的白猫他却还是第一次见,而不等他害怕的后退或者作出一些其它反应时,白猫已经唰的一下从他身边穿过,转眼间就跳出窗户,稳稳的落到了堂屋门前的台阶上。
小舒也想出去看一看,但奇怪的是,当他转过身想要跨步时,却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的东西全都变大了,椅子,桌子,床,包括小风书桌上的书都看起来像是高楼大厦般那么大。
小舒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旁边的地,便明白过来并不是东西变大了,是他变小了,变得估计差不多跟蚂蚁一般小。而且不仅小,还不能随意走动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白猫刚刚在他身边给他画了一个圈,他除了能在眼前的圈里很有限的转一转,压根就出不了这个圈。
“喵”
突然的一声猫叫把小舒吓得心里一咯噔,糟了,白猫该不会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吧,它的伤才刚刚好一点,身体都还没复原,这个时候要是碰到什么故意来找茬的妖魔鬼怪的,怎么能打的过?
好不容易打个盹,李风却又突然间清醒了。
真是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心里发慌呢?
李风抬头向病床上的奶奶望了望,因为呼吸不畅,前半夜奶奶基本没怎么睡,后来经过护士长的帮忙,才好不容易睡着的。而算算时间,距离医生所说的一周也仅仅只有一天相隔了。
这个时候李风其实是很想让自己不要看见奶奶身上的黑气,不要看到她魂魄不稳,即将离开的事实。
对了,李杰呢?
从昨天把这个男人带到医院,他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对奶奶端茶倒水伺候的很周到,这,兴许是他在弥补自己的愧疚吧。
但是现在大半夜的又怎么会不见了?去厕所了?
李风从椅子上起身,悄悄的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出了门。
深夜的走廊看似静悄悄,却实则拥挤的很,一只只死在医院却无人认领的鬼只能在夜晚夜幕降临时出来透透气,仰或飘来飘去的互相打打招呼,排除下寂寞感。
”嗨,今天有人来认你吗?“
”你好,两天不见你又年轻了“
”哎你怎么还在这?不是前两天有个女的认老公把你认走了?“
”老子特么就没结过婚。“
李风装着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见它们,也听不到它们那神经质般的对话声,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向厕所的方向走过去。
”喵“
突然的一声猫叫让李风猛然停住了脚,小白?
李风回头,诧异的向着拥挤不堪的走廊望过去,但,除了一个个面貌奇特而又诡异多变的鬼,并不见家里那只熟悉的白猫的影。
难道听错了?
李风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莫名其妙的在心里漫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