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军军卒护送下,一路疾驰,几炷香的功夫便回了龙潭。
回了龙潭,朱瞻基就显得有些胆怯了。
从马上翻身下来后,像个乖巧的小羔养似的,问道:“张将军,爷爷还生气吗?”
其实这已不是生气与否的问题了,朱瞻基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跑进城,因为他险些搞砸了谋划多日游说朝廷守将的大事。
即便朱棣心中对朱瞻基偷跑进城非但不生气,还高兴于朱瞻基的英勇,但在面上也必须对朱瞻基略施惩戒以安全军将士的。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实话会让朱瞻基不高兴,不说实话又是在骗朱瞻基。
最后,张辅只能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道:“王爷很担心殿下,殿下早些去与王爷报个平安去吧。”
之后,便领着秦锋和朱瞻基往燕军营帐而去。
走到一半,朱棣就已经从营帐迎接了出来。
在接到朱瞻基和秦锋,张辅先遣快马提前回龙潭把消息报了回来。
在秦锋他们随张辅回龙潭,朱棣早就收到了消息。
在朱瞻基偷跑进城后,朱棣也只寄希望于秦锋能把朱瞻基平安带回来就行了,只要朱瞻基的把柄不落在朝廷手里,燕军一切就还有从长计议的机会。
朝廷当今已是穷途末路了,燕军进城是早晚的事儿。
没想到,秦锋竟是把游说之事也一并完成了。
如此意料之外的功臣,自值得朱棣亲自相迎的。
“秦锋,辛苦了。”朱棣脸上堆笑,笑容可掬。
直呼其名的称呼较之于小兄弟更加亲近。
秦锋回道:“不辛苦,三两下就解决的问题,就当是进城玩了。”
若真要是玩,至于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秦锋说的轻松,朱瞻基却是接了话,道:“我们刚进城就碰上了十八叔祖的亲兵,跑了大半条街才终跑进了曹国公那里...”
朱瞻基不说话,朱棣还想不起他来,朱瞻基这么一开口,朱棣矛头立马转移到了他身上来。
“你给本王跪到营帐外面去。”
朱瞻基情绪瞬间低落,低头认错,认错态度良好,道:“是,爷爷,孙儿知错了,孙儿这就去。”
“王爷,长孙殿下随小子进城也曾发挥了不小功劳的,应天府出口排水管道又加成了一层铁网,殿下从铁网处钻进去打开了挡板才使得小子有了进城游说的机会,虽没打招呼私自进城,但可否以此功劳赦免了他这一小小的错误?”秦锋道。
秦锋与朱瞻基一同进的城,朱瞻基也是他救出来的,秦锋开口做保,也可使得对朱瞻基的这个惩戒从轻处置的。
其实若按军法,像朱瞻基这种擅自行动的,是要被砍头的,朱棣只不过是让朱瞻基罚跪,也是以私情从轻发落了。
“虽有功但错不可免,去,跪着。”朱棣承了秦锋的求情。
秦锋所编朱瞻基在游说之事上的功劳,也只是让朱瞻基面上好看,朱棣更容易袒护了而已,明眼人都能瞧出秦锋强加功劳上的水分,朱棣也不能袒护的更过分。
朱瞻基规规矩矩,身形笔直跪在了营帐外面。
秦锋则随同朱棣,包括一大群燕军武将进了营帐的。
路过朱瞻基身边时还准备说些什么,被朱棣强行喊了进来,道:“秦锋,别管他,随本王来。”
朱瞻基低着头,显得特别乖巧,道:“老秦,我没事,你随爷爷进去吧,把与曹国公商量好的说清楚,此才乃军中之大事。”
有了朱瞻基放话,秦锋终跟着燕军武将身后踏进了营帐。
进了营帐,秦锋二话不说,直接吐露了与李景隆商议好的内容。
“守金川门的是曹国公和谷王殿下,曹国公做主与谷王殿下商议妥当,于六月十三日,也就是后天为燕军开金川门,十二日一天,曹国公和谷王还需对手下军卒做好安排,以保燕军进城之事万无一失。
因还估摸不出具体情况的安排,也不知燕军这里的情况,因而十三日具体开城门的时间很难确定,小子私自决定,十三日燕军做好准备时打出燕王麾盖直接往应天府方向而去就行了,曹国公和谷王瞧到燕王麾盖自会开城门的。”
简简单单说了几句,已说清楚了此番游说的结果。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谁都知道形成这句话其中的不易,以及这句话完成之后对整个大明,对他们这些地息息相关之人的改变。
秦锋出言,一众燕军武将随之交头接耳,交流起如此安排的利弊来。
正当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想起,问道:“秦使节,李景隆和谷王怎就归降了?别是诈降,再捣济南覆辙,使王爷以身涉险。”
靖难攻打济南时,铁弦和盛庸以诈降的方式诱朱棣进城,在朱棣将踏进城门时,城门上所设的铁板落下,也就是朱棣命不该绝,那铁板只打中了朱棣所乘之马的头,朱棣这才侥幸脱逃一命。
其实如此安排于燕军来讲是不存在任何风险的,到时候朱棣也不用过去,只需安排人打出他的麾盖,然后在金川门开启后直接派兵接管。
等查金川门打开不存在任何陷阱时,朱棣可再行进入,决然不会出现打济南时那种危险的。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秦锋扭头,笑嘻嘻地道:“陈御史若想听,秦某倒是可具体讲讲,正好陈御史帮忙做一下分析。”
陈瑛这狗东西,当初他献了图纸才交流了该找谁,怎么找,他就把他儿子推出来抢功了,后来知道了朱瞻基偷跑进城,进城之后的当务之急改成寻朱瞻基了,那狗东西害怕他儿子保护不了朱瞻基担责,立马又说他儿子不认识朱瞻基了。
现在看他不仅把朱瞻基平安带出来,还完成了游说,他倒又开始怀疑他这些事情完成的真实性来了。
以军卒带朱棣麾盖接管金川门,朱棣不可能没想到。
更何况,朱棣本身也了解李景隆和朱橞。
他们两个要么不敢与燕军牵扯上,一旦牵扯是决然不可能搞诈降的。
他们没那个胆量的。
在秦锋出言后,朱棣马上冷声出言道:“此事往后再说。”
朱棣都不听了,秦锋总不能为陈瑛,违逆朱棣去。
秦锋笑了笑,道:“对,当下先说要紧的,陈御史你若想听,等秦某说完正事儿,单独讲给你一个人听。”
陈瑛他提出的质疑,紧要目的是要让朱棣怀疑。
朱棣都不听了,他一个人还有何可听的。
陈瑛咿咿呀呀了半晌都未曾回应出来,秦锋也不再跟他计较,只道:“当下还有一天充裕时间,哪里若有不合适之处,秦某再跑。”
该谈的都已谈妥了,所定计划于双方的可操作性也很强,哪有什么必要再谈进城。
多往城中跑一趟,就可能使得他们谈定的这个计划被朝廷发现而夭折。
朱棣直接了当拍板,道:“不用了,谈的很好,那就等六月十三吧,这两天营帐中所有人不准离开,任何人不得泄露今日在营帐中所谈的一个字。”
这也是防止有人泄密。
秦锋脸上有些惆怅,道:“小子跑出来一天,还不曾与家母招呼,王爷可否派人告诉家母一声。”
即便是现在已在燕军这里立了功,在燕军还未进城时,秦锋都没办法与他娘说他去哪里了,更别说从家里出来前一切都是未知数的情况下,那就更没办法说了。
他出来的时候谎称说是去同村的小伙伴家玩了,还有一天时间他娘必得知晓他根本没去他那小伙伴家的。
没想到,朱棣直接摆手,道:“你回去吧。”
秦锋一力促成了此事,他也是最希望此事能成。
因而,担心谁都不用担心他会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