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每安顿好一批灾民,疏明就燥着脸,命几个他带来的东宫侍卫,拿着圣旨,去大肆宣传太子殿下的功劳,只字不提大皇子萧止戈。
不明真相的灾民们见到圣旨,便信以为真,对太子殿下感恩戴德。
疏明的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萧止戈以及他手底下的副将们。
萧止戈早就清楚了萧容策的算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那些副将们却是丝毫不知。
而今,他们只看见,那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面的太子,竟然行小人之径,往自个脸上贴金。
终于,那些副将在一次商议上,直接破防了,忍不住为萧止戈鸣不平。
“将主,东宫那些人忒不要脸了!明明是您在忙前忙后,主持大局,功劳却全都归到东宫!”
“将主,疏明那厮欺人太甚!只要您一发话,末将这就把那小崽子铐回来!”
“对啊!将主!明明是您的功劳,凭什么让太子占了去!”
萧止戈横眼一扫,神情冷冽至极。
一时间,全场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像是变成了哑炮,一下子熄火了。
“还有心思想旁的,是肩上的活太轻了,还是灾民都安顿好了?”
副将们不敢顶嘴,可依旧心气不平。
“做好我们自己的份内事,旁的,明眼人自然能懂。”
“可是将主……”
“嗯?”萧止戈偏头看向左手旁那名还想辩解什么的副将,眼神冷沉,喜怒难辨。
那名副将顿感压力重重,嘴皮子干巴巴的,吐不出半个字来。
“以后无关赈灾之事,免谈。”
“……诺。”
“……”
在北方七郡的高度集中调配下,此番受灾的严重程度大大降低。
以往,不是救援工作实际进度缓慢,层层决策推三阻四,物资和人力迟迟未供,便是天灾对于道路地形的破坏,加大了救援难度,延长了救援时间。
这次,名义上,是大秦皇帝放权,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齐齐出面救灾,太子有圣旨在手,大皇子有军队在手,一切胆敢延迟救灾的人和事,都以军队的铁血手段镇压。
哪怕是那些地头蛇一般的地方官绅,任有千般计谋,圣旨和军队两座大山压下,也不得不退避三分!
种种因素结合下来,待到救灾工作以不可思议的进度完成,民众的受灾伤亡也比以往的天灾灾情还要低时,朝廷百官这才惊觉——
太子殿下误打误撞,借用圣旨逼迫大皇子出手救灾这一行径,似乎……还是对的?
正当文武百官都心生疑惑之际,却听闻了一则小道消息——
赈灾期间,太子殿下在私底下,隐藏身份,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招红袖”里喝花酒,结果,因为喝得太多,加上身体羸弱,直接给喝病了!
打听到消息的文武百官们顿时无语。
太子会成才?
呵呵!
先前的念头一定是错觉!是错觉!
**
赈灾一事安排妥当后,赖在大皇子府很多天的太子殿下,终于舍得挪动尊驾,离开大皇子府。
得知这一消息,大皇子府的管家李同胜顿时感激涕零,脑瓜子磕地,嘴里高呼着——恭送太子殿下!
街道上。
萧容策掀起车帘的一角,目光落在外头。
路上的行人有些少,但脸上已然没有了刚发生雪灾时的惶恐神色。
年关将至,还多添了一分即将迎春节的喜庆。
“……殿下,目前灾情已经控制下来了,这下子,大家伙儿都可以过个好年了。”疏明驾着马车,语气轻快道。
“六姑娘的开山工,也帮了不少,不少被大雪埋没的山路,用上一两台开山工,不出半个时辰就清了一条道,还有……”
萧容策偏头瞥了眼附近的街道店铺,问:“再过两条街,是长亭侯府吧?”
“是啊,殿下,怎么了?”
萧容策放下车帘:“去长亭侯府。”
“长亭侯府?”疏明愣了下,而后应道:“好咧,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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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侯府。
后院。
大厨房,几十个厨娘忙得热火朝天。
不过,厨娘们忙里偷闲,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谈论着一些八卦事。
“这次的雪灾,多亏了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才能这般迅速的解决。”
“可我怎么听说……太子殿下并没有亲临……”
“怎么可能?若是太子殿下不亲临,受困的灾民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安顿下来……”
“……”
一旁,一名厨娘将装着满满当当食材的篮子递给蝉衣。
蝉衣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道谢走人了。
蝉衣回到秋瑟院后,见着了出门晒太阳的鹿清越,连忙上前行礼:
“姑娘,这是奴婢刚从大厨房拿回来的一些大米、生菜和生肉。”
“嗯。”鹿清越扫了一眼,份量还挺足的,“都放在小厨房那边吧。”
自从上次,鹿清越在鹿永禄面前露脸后,鹿永禄在私底下修书一封,送到范家,让范家人别有事没事就来窜门。
当晚,鹿永禄还去了一趟范姨娘的院子。
只是,还没个半柱香的功夫,院子里的奴仆就见着大老爷黑着脸出来,直奔大夫人的静心堂了。
后来,一连数日,鹿永禄都未曾踏足范姨娘的海棠院。
底下不知情的奴仆,都纷纷猜测范姨娘是失宠了。
而鹿清越心里清楚,范鹏程一事,鹿永禄迁怒了范姨娘,因此冷落了后者一段时间。
但要是彻底失宠,还谈不上,毕竟有着多年的情分在,范姨娘再撒个娇,自己那位便宜父亲估计很快就消气了。
而鹿清越这边,鹿永禄也像是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在,前几日要身边伺候的吴叔亲自来了一趟秋瑟院,送了不少物件,什么棉衣棉鞋棉被等等。
见秋瑟院破败萧条,吴叔还命人重新修缮了一番院子,趁此机会,鹿清越提出要个小厨房。
有个小厨房,日后鹿清越院中的吃食,都是自己亲自动手做的,吃进肚子里也安心。
若是可以,鹿清越更想把蝉衣给换了。
可眼下,她手头上缺人,就算换走了蝉衣,也保不准下一个来的是否有异心。
蝉衣好歹被敲打过了,有把柄在手,近段日子也老实,便只能凑合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