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五?”
那女孩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姑且这么叫着,这个给你。”
接过盒子,还没来得及打开,便有香气扑鼻。掀开盖子便看见几碟精致的小菜,第二层则是满满一层的熟肉。
马潇顿时食指大动,口水不停地从舌底分泌出来,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没出息,便强装淡定,说道:“这是你做的?”
胡十五没回答,只是笑道:“夫人说我们家的人不允许有饿死的,别管谁做的,你吃了便是。”
马潇颇为感激,胡十五说的是“我家的人”却没有提“奴隶”“仆人”等字眼,就算不提这些虚名,光送的这么多好吃的,也不是别的妖族能比的。
“多谢,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胡十五说道:“成为斗奴就行,我家可不收废物!”
也不知道她的话是褒是贬,但算了算,通过第一阶段似乎也不是那么难。
“还有,你要是想正式进我家的门,至少要在第二阶段赢一场才行!”胡十五补充道。
“嗯!”
“不过你小心一些,你回去的路可能不会太顺利。”胡十五眉头微蹙。
“为何。”
“这个你不必知道。”说着,胡十五屈指一弹,一道银光便钻入了马潇手心的印记中。
正当马潇要问什么的时候,胡十五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两个字在狱中回荡:“活着!”
终于走了,马潇跟做贼一样抱着盒子回到了角落。见狼流也在盯着盒子,马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折磨我,可以!抢饭吃,不行!
狼流摸了摸鼻子,很自觉地离开了囚室,他只盼着赶紧把这个祖宗送走。
“什么好吃的?”上官铁锤凑了上来。
马潇也不墨迹,掀开盖子说道:“咱把他分了!”
四周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马潇很嘚瑟地环视了一眼。看咩看?瞅咩瞅?一口都不给你们吃!
奴隶们眼红得紧,可偏偏打不过人家。只得捂住口鼻,背过身企图用睡眠麻痹自己,然而没过多久就听到了一阵阵吧唧嘴的声音。
众奴隶:“……”
“卧槽,那块肉是我的!”
“给我留点啊!马兄你能不能舔筷子,简直有辱斯文!”
“滚滚滚,恩断义绝!”
“等等,吃完这口再绝交。”
众奴隶:“???”
……
“姐姐。”胡十五温顺地坐在狐美人的旁边。若是让别人听到这个称呼,定然会惊掉一地的下巴,竟然有妖族允许奴隶叫自己姐姐,而且这妖还是胡夫人?
狐美人慵懒地依在床上,清丽的脸颊不施一丝粉黛,一副少女姿态。
“怎么样了,小念念?”
“守念已经把食物带过去了,话也带到了。”
守念是狐美人收养她之后给取的名字,很多时候名字不止是一个代号,更是对一个人的肯定。至少她知道,这个世界很少有妖给奴隶赐名,凡是被赐名的无一不是心腹,而姐姐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奴隶。
“哦?他看到菜什么反应?”狐美人饶有兴致问道。
“我偷听了一会儿……”守念有些尴尬。
“哦?”
“嘴吧唧的声音太大,听不出来。”
“……”狐美人愣了一会,掩嘴轻笑,这一笑就笑了好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守念看姐姐的模样,有的只是心疼。
沉默了一会儿,狐美人才问道:“这少年有问题么?”
守念神情也有些严肃:“天资极高,对水火两属性法术的掌控力进步很快,但不见有修魂的迹象,应该不是神临的人。”
“来历呢?”
“我把牛猛的交易路线完整地查了一遍,在洱海之前一直是另一个人类,但不知为何,悄无声息地就变成了他。”守念迟疑了一下,问道:“姐姐,明明他来历不明,为何你还要……”
“来历不明,心思纯净,而且还不像是神临的人,你不觉得很有趣么?”狐美人眼睛里有着许多奇异的神光闪动着。
“有趣……”
守念想了很久都想不到有什么有趣的,她很好奇姐姐的过去,可每当问到这个的时候姐姐就忧郁得像另外一个人,慢慢地她也就不问了。
……
另一头,马潇再次枕着手心将意识沉到了印记之中。
只见空间里多了一个光球,只是这光球上并无一字,意识一动,光球竟凭空消散,随后马潇便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脱离了身体,接受着天地元素奔腾浪潮的冲击,每冲击一波就感觉灵魂凝实了一分。
马潇这才明白,灵魂的强度就像游戏里的蓝条一般。就算有再高级的法咒,灵魂强度不够,啥都白瞎。
按照光球的指引运行一个大周天之后,马潇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修魂之术竟然神奇如斯。
双眸缓缓睁开,两道神光迸发。
是时候了,一道火焰在马潇指尖燃起,随即壮大了几分,又陡然伸长,化作一条蜿蜒的火蛇。
比起烧柴用的控火术,纵然温度并没有高多少,但这火蛇蕴含的攻击性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侵略如火,意义便是如此,这个“五步炎”便是马潇使出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法术。
五步炎,顾名思义,便是如同五步蛇攻击一般刁钻,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侵入人体内还会留下火毒。虽然品阶不高,但以其侵略性之强,一直是高阶法修惯用的手段。
看着成型的法术,马潇只想开怀大笑,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畅快感。正当他差点笑出声的时候,马潇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五步炎是凝聚出来了,但问题是扔哪啊?
奴隶均匀分布在囚室里,若是一甩手定然误伤,虽然马潇对这些狱友没什么好感,但也不会轻率地取他们性命。
Emmm……
马潇陷入了沉思,以他现在的水平很难做到将火蛇消弭于无形,贸然尝试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一人一蛇无奈对视着。
不知道是不是马潇的错觉,他竟然感觉火蛇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你特么脑子瓦特了?把老子召唤出来还不赶紧用?
马潇顿时有些迷了,一个凝聚出来的火蛇还成精了?
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火蛇眼中的鄙夷又消弭无踪,马潇一度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咋看,这火蛇对自己还是有着淡淡的嫌弃。
正当纳闷之时,一阵麻痒从手臂传来,马潇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小臂上那道细小的伤疤竟然正缓缓顺着胳膊蠕动。
这道伤疤从他苏醒之后就出现在了他的胳膊上,不过他也没当回事,下意识地以为是在哪蹭着了,可现在的诡异情况让他完全推翻了这个猜测。
蹭着了?你见过哪个蹭出的伤疤能跟蛆宝宝一样爬行?
马潇只觉得一阵恶寒,今天也太奇怪了!凝聚出的五步炎成精了,特么你一道伤疤也成精了?
蛆宝宝伤疤好像特别兴奋,向着火蛇拼命蠕动,好像是苍蝇看到了一坨温热的翔。
这……是要吃五步炎?马潇顿时来了精神,倒是要看看这两个妖孽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不知道这现象相对自己是好是坏,可他就是想看看谁能把谁干趴下。
感受到了蛆宝宝的逼近,五步炎顿时躁动了起来,蛇身不停扭动,想要挣脱马潇的指尖,可马潇就是它的本源,没有马潇的催动它怎么可能挣脱?
眼看逃不掉,蛇身挣扎得更剧烈了。
蛆宝宝越来越近,五步炎终于放弃了挣扎,盘旋在马潇的手指上瑟瑟发抖,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
马潇有些不高兴,刚才还鄙视我的那么提劲,没想到却是一个孬种,没意思啊没意思!
蛆宝宝也不扭捏,甫一接触,便吮着蛇身将他体内的火元素像是吸果冻一般一口一口地吸走。五步炎越来越萎靡,身上的火光越来越淡,一双蛇眼也满是绝望。
蛆宝宝吸尽最后一丝火元素后,五步炎终于闭上了蛇眸,化作一丝细线钻入了蛆宝宝体内。
吃饱喝足之后,蛆宝宝晃荡了几圈,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之前的地方,像是睡着了一般。
五步炎没了,蛆宝宝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仍是一个伤疤的模样,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马潇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会嫌弃主人的法术,还有会吞火元素的伤疤,这些东西全都不存在,都是自己的幻想。
可蛆宝宝伤疤还泛着若有若无的红光,马潇才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马潇懵了,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以前看过小说和影视剧的剧情呼啦啦地涌入脑海。
我难道就是被选召的孩子,而这是我的专属数码宝贝?以后等到危急关头会化蛆成蛹,然后进化出一个无敌苍蝇兽击败反派boss?
想了想自己和一只苍蝇并肩战斗的场景,马潇只觉得一阵恶寒,禁止自己继续这么想下去。
又或者蛆宝宝里住着一个老爷爷,他会吸食我的法力,导致我好几年实力毫无寸进,然后又要被未婚妻退婚,最后不甘地喊出“三十年河南,三十年河北,莫欺少年穷”?
马潇顿时一筹莫展,咋办啊?未婚妻都要没了。
愁眉苦脸了好久,马潇忽然想通了一个问题,不对啊!老子连恋爱都没谈过,哪里来的未婚妻?这下好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马潇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等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我……没……谈……过……恋……爱?
一瞬间,天都黑了。
……
接下来的几天,马潇过得相当悠闲,修炼找到了方法,又有实力不算很强的奴隶陪练,再加上那壮实的女孩还每天送饭给自己吃,这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几天下来,除了实力强了不少,马潇甚至发现自己变胖了一点。
上官铁锤的原则就是每顿饭必蹭,每次饭菜入口他都惊为天人,因为这些菜他竟大多都没有见过,一是手法奇特,二是食材罕见。
上官家在破晓大陆也是名门望族,什么东西没吃过?就算是另外天启、冥域两个大陆的特有食材,他也能通过特殊渠道搞到手。可这些食材,他却听都没听过。
那个酸酸甜甜的红色小果子到底是什么?配合鸡蛋为什么会那么好吃?
对于上官铁锤的反应,马潇是懵逼的。
番茄都没见过?土鳖!
可一想,这个世界番茄可能真的没有推广。但如果是这样,胡十五又是从哪里搞到番茄的?
马潇隐隐觉得胡夫人也和现实世界有一些关系,如果她知道现实世界的存在,而自己又刚好成为了她的奴隶。要说这是巧合,打死上官铁锤马潇都不相信!
胡夫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马潇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胡夫人问个明白。
角斗一轮接着一轮,奴隶的尸体被一车接一车地拉出了角斗场,运到了森林里供野兽享用。比起普通的动物,人类血肉中的灵气要浓郁很多,而灵气又是野兽晋级为妖的无上良材,所以,为了给族群补充新鲜血液,喂食野兽便成了处理奴隶尸体的标准方法。
当然,妖族并没有把人类当成野兽的食物,天启大陆发展了千年,人类这种灵智高易操控的种族早已成为了重要的资源,只当成牲畜完全就是暴殄天物。更何况,大陆的资源就那么点,培养那么多妖族干什么?跟自己抢食物抢老婆么?所以,只用奴隶的尸体便足够了。
启用的擂台数目逐渐下降,一是奴隶的数目减少,二是经过这几轮的筛选,角斗的质量也越来越高。所以从第四轮开始,主擂台周围的小擂台全部禁用,所有的奴隶都要在主擂台上分出生死,至此,角斗大会的第一阶段终于掀起了**。
第五轮结束了,原来人满为患的囚室只剩下马潇和上官铁锤两个人。
尽管和那些狱友并没有什么交情,可马潇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几天来,命比土贱的感觉越来越深刻。即使马潇看他们并不顺眼,但那么多活生生的人一个接一个地送了命,这种冲击感太过强烈,马潇真的有些承受不来。
就在不久前,瘦子上了角斗场,便再也没有回来。
当狼流过来叫黑铁塔的时候,马潇清楚地看到他那眼中最后一丝光亮的寂灭。
黑铁塔把瘦子当伙伴,但是没有妖在乎奴隶间的友谊。尽管自由是中奢侈,但他们却依旧把那渺小的可能当成信念。可瘦子没回来,现在的他应该已经被当做饲料喂给野兽了。
黑铁塔踏入牢门的那一刻,马潇便知道面如死灰的他不可能回来,而事实的确如此,他真的没有回来。听隔壁的奴隶说,他本可以杀掉对手,可还是选择了同归于尽。
说晚安的黑铁塔走了,被黑铁塔说晚安的奴隶们也走得差不多了。
马潇忽然很颓丧,连修炼带来的喜悦都冲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