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府衙所发生的事,周易自然无从得知,
经过好几日的跋山涉水,此时他已经和杜鸿来到了清河县。
进了县城,早先为了掩人耳目而打扮的货郎装饰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县城里人来人往,随便收拾一番都不会被人注意到。
但为了保险起见,周易将杜鸿安排在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客栈,
特地为他准备了十多坛佳酿,也就不怕他出门惹事。
周易自己则只身去了胡家武馆。
自从胡玉良在县试前夕训话那次,被孙乾当众羞辱之后,
胡家武馆便关闭了。
虽然关闭的只是胡家武馆,但如今一整条街都变得异常冷清。
门房里空空如也,显然王老汉也不用看门了,
周易打听了好几个胡家下人,才得知王老汉现在接任了马夫一职。
找到他时,王老汉正哼着小曲给马刷毛,
看起来他的小日子过的越来越舒坦。
“啊呀,易老弟你可算回来了!”
王老汉一看周易出现,连忙扔下毛刷跑了过来,
一边打量一边问道:“这些日子你上哪去了,老汉我还以为你又遭遇了山贼,回不来了呢!”
“说什么丧气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周易没好气道。
王老汉咧嘴一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娘她们这些时日都还好吧?”周易问道。
“好好!早都叫你放心好了。”
王老汉说完,突然话锋一转道:
“对了,县试榜文早已张贴出来了,易老弟可曾看过?”
“没呢,今日才回来,哪有时间去看那东西。”
“嘿嘿!老汉我就知道你没看!”
王老汉伸手拍了拍周易的肩膀,转身往屋内跑去,说道:“等着,给你看个大宝贝!”
尽管他神神叨叨的,也不说明去拿的是何物,但周易大致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果然,不过片刻,王老汉便兴冲冲的跑出了屋,
他手上还拿着一卷红色的物什。
“嘿,瞧瞧这是啥子!”
王老汉手一松,一块三五尺见方的红绸子就被他撑开来悬在了周易眼前。
周易瞪大眼睛望去,只见红绸子上整整齐齐罗列了几十个人名。
不是那县试榜文又是什么!
只扫一眼,竟是从上面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虽然自认为考的不差,但周易在这一刻还是有些紧张。
挨个名字从左至右看去,结果发现自己的名字被写在了第二的位置,
第一名是个熟人,名叫李斯。
没记错的话,前几天在平沙县还和他有过过节。
“怎么样易老弟,惊不惊喜!”王老汉问道。
“尚可!”
周易点点头,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能够考到第二,他已经相当满意了。
他对自己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考中武秀才即可。
如今终于如愿,岂能不悦。
老王头看周易脸上有了笑容,他也跟着乐呵起来。
接着又问道:“既然考中了武秀才,易老弟今后将做何打算?”
周易想都不想,当即回答道:“自然是在县衙做一个闲散小吏。”
“什么?
你……你没搞错吧?”王老汉顿时就不淡定了,“你好歹也是县试前三甲,岂能甘愿在清河县这等僻壤小地过活,
怎么着也得去参加府试、参加殿试,做大官买气派的府邸才成啊!
老汉我早就在打算等易老弟日后飞黄腾达了好去投奔。”
周易轻笑一声:“我此生的志向并不在于高官厚禄,只求家人安稳,能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便已足够。”
“话虽如此,可你若真的只想当个县衙小吏,那这县试前三甲的成绩不就糟蹋了?”
“无妨!”周易摇摇头,转而问道:“话说你可知县衙入职期限?近日诸多麻烦事缠身,我怕是一时半会露不了面。”
“这期限……”王老汉捋着胡子想了想,“老汉我怎么记得应该是没有期限的。”
“当真没有期限?”
被反问,王老汉又变得有些不确定,但顿了顿还是点头道:“不会错的,一定没有!”
“如此甚好,等眼下事一解决,我再去县衙报备。”
正如周易所说,这件事也是他这些天所担心的其中之一。
如今听王老汉这么一说,也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能松口气。
而后,因多日不见,王老汉非要拉着周易喝两盅,不过被周易拒绝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哪有心思喝酒。
除此之外,王老汉又是各种埋怨,
他日思夜想,就为了等重回少年郎一书的后续剧情面世,
然而压根没有半点消息。
更离谱的是,在众多书迷的狂热之下,万卷书肆早在几日前就关门打烊了,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选择暂住书店外面的大街上,
可见清河县城百姓对此书的痴迷程度有多大。
与王老汉随意聊了聊,周易便让他带路前去见胡玉良。
胡玉良像是算到周易会来似的,一直在书房等候。
看到周易后,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夜游鬼可曾得手?”
“嗯。”
周易点点头道。
胡玉良眉头微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过了好几息才问道:“此话当真?你确定劫到的是夜游鬼本人?”
“岂能有假,学生一万个肯定。”周易说道。
听周易这么一说,胡玉良竟是接着问道:“那他……如今在何处?”
不知为何,一提及道杜鸿,胡玉良的神色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他最后一句,问的太不应该了。
周易也因此留了个心眼,说道:“学生惭愧,带他到半路,结果跑了。”
“跑了?”
“是啊。”周易点点头,“起初见到他时,早就被府衙官差折磨掉了大半条命,
学生以为他那种情况不躺个十天半个月别想恢复过来,
因此在途中掉以轻心,一日夜间被他逃掉了。”
胡玉良连声道可惜,周易也跟着附和。
杜鸿这件事对周易而言至关重要,即便如今的他只是一介布衣,都不敢走露半点风声,
倘若彼时入朝为官为吏,劫获朝廷命犯可是杀头的大罪,
此事一旦被别人知晓,不仅周易他自己性命不保,一家子都得跟着陪葬。
即便现在看来胡玉良不似奸邪之辈,但周易仍旧觉得此事还是保密的好,
毕竟与胡玉良的关系也是近些时日才走的近了点,并非知根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