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圆月高悬在夜空中,皎洁的月光照亮着初秋的夜。
弗雷泽几个小时前还说自己很累,可是沐浴之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住进宿舍的第一天,不适应是很正常的,弗雷泽想着什么时候拉着朱竹清和宁荣荣回天斗城里逛一逛,买些喜爱的物件回来。最好再买些蔷薇花回来,栽在木屋的旁边,房间里也要摆上一些。
撑开窗子想要看看月色,却发现对面木屋的窗同样开着,那是阿特瑞斯的住所。
“这个白痴,怎么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嘴里骂着,弗雷泽的身体却很实诚,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朝旁边朱竹清和宁荣荣的宿舍看了眼,发现屋内没有亮光传出,看样子都已经睡下了,于是便不再犹豫,径直朝阿特瑞斯的住所走去。
门没有锁,弗雷泽也省去了翻窗而入的步骤,直接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就放在书桌上,柔和的灯光只照亮了半个房间。走近一看,阿特瑞斯正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嘴角还衔着晶莹的水珠。
本想把他叫醒,却恰好看到了他的手掌下面压着一封信,只是瞟到这封信的开头,弗雷泽的心里就萌生出“干脆把这个浑蛋掐死算了”的念头。
“唉——”幽怨的叹了声气,弗雷泽从自己的储物腕带中取出一条薄毯,轻轻地给他盖上。
轻手轻脚的将这封信取出来,期间阿特瑞斯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而没有给出反应,只是继续趴在桌子上,眼睛也不曾睁开。
信的开头是四个字。
冰儿学姐:
这是时隔一个月才给你写的信,如今我已抵达天斗皇家学院,今后若是回信,切勿填错了地址。
写信的时间是九月十五日晚,再过二十九天便是十月十四,你的生日。心中以想好了要给你准备一个特殊的礼物,只是这件礼物极难获得,一月之期是绝不够的,这次只能为你准备别的礼物。
从伯明顿走到天斗城,没有走正常的路线,而是绕到了南方的巴拉克王国去办了一件事。从巴拉克王国进入西尔维斯王国后,沿着天灵河一路向天斗城而去,在路上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有一天我们停下歇息时,恰好听到了河中的小洲有一阵悦耳的鸟鸣传来,据说是一种当地人称“雎鸠”的水鸟。
我们循着声音望去,却看见一个长相貌美、穿着朴素的淑女在小洲旁的水中采摘荇菜一种水中的野菜,而一个贵族青年男子则守在河边,时而吹箫鼓瑟,时而吟诗高歌。
一个路过的渔翁告诉我们,这个贵族青年对那名女子一见钟情,每天都会在淑女前来采摘荇菜的时候守在河边,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他的爱意。
出身农家的女子虽然也喜欢那青年男子,可男子的长辈出面警告过她,不准她答应男子的求爱,否则就让她家破人亡。
我们本以为一个美好的爱情火花就这样被无情的掐灭了,但那名女子采摘完荇菜后,却回到了河边,和那名男子幸福的依偎在了一起。
渔翁又告诉我们,淑女拒绝了男子的求爱后,男子回到家中茶饭不思,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日久生病。不得已之下,他的长辈最终妥协了,同意男子和农家女子在一起。
你知我喜欢写些奇怪的诗歌,听到了这个故事,我亦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思来想去,琢磨出了一首诗歌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
这封信还未写完,但光是看到这首诗弗雷泽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朝这个正在装睡的死猪头上拍去。
“啪——!”
猪头被偷袭,死猪欲哭无泪,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傲娇女伯爵自己把气消了。
“这首诗歌写得挺好的。”
“真的吗,我也觉得......”抬头对上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阿特瑞斯心中大呼上当,怎么被一句话就给钓鱼了呢......
弗雷泽晃着手里的那封信,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你很能嘛,隔了那么远听到了几声鸟叫,就直接给人家取了个雎鸠】的名字?”
阿特瑞斯晃了晃手指,“你不懂诗歌的艺术,雎鸠雎鸠,这只是一种泛指。泛指,懂吗?”
“行,姑且就算是泛指吧。”弗雷泽又指着信里的那首诗歌念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写的倒是不错,不过你这瞎编故事的水平倒是可以啊?明明是贵族子弟调戏良家少女,你还出手揍了人家一顿,结果到信里面就变成了一个君子追求淑女了?”
阿特瑞斯抬起无处安放的手挠了挠腮边,死鸭子嘴硬道:“都说了,这是艺术,艺术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说完眼巴巴地看向弗雷泽手里那封未写完的信。
弗雷泽看见这个眼神,却更加生气了,直接就做出了一副要撕烂书信的动作。
“别别别,手下留情!”阿特瑞斯连忙起身抓住弗雷泽的手腕,想要把信抢回来,却发现她攥得很紧,若是强抢的话难免会把书信给撕坏。
硬的不行,阿特瑞斯只好来软的,于是开口哄道:“弗雷泽,别闹,还给我吧。”
眼前的少女比他低了半个头,所以当阿特瑞斯站起来后,她还要仰视着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她深深的看了阿特瑞斯一眼,随后又低了下去,瞳孔没有了聚焦。轻轻叹了一声气,真的很轻,轻到阿特瑞斯也都只能隐约听到。
“获得第二魂环回去之后,你就开始给她写信,不管她回了几次,你都坚持每周寄一封信出去。每一封信里面,或带一首诗、或带一段长句,或者干脆就是一篇文章。而我们认识八年了,也没见你也没给我写过一首诗......”
说完这句话,弗雷泽突然猛地一发力,把阿特瑞斯直接推到了墙上。
?
不是,我被壁咚了?这剧本不对吧?
看着恶狠狠的弗雷泽,阿特瑞斯吞了下口水,开口哄道:“其实,我有写的......”
果然,原本凶猛的母老虎模样瞬间就不见了,但她还是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盯了过来。
“真的,那你现在就念给我听。”
“还没想好......”
“嗯?”
“不不不,想好了,只是有点长,要写很久。”
“多久?”
“挺久的。”
“挺久是多久?”
“一辈子怎么样?”
“呸——,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