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溶自我懊恼中,贾珠看向贾琼,随即相视一笑,又抿紧了嘴巴,但是眼角的笑意是如何也掩藏不了的。
未几,贾珠看着贾琼给了一个眼神,随即起身向对面走去,贾琼也会意的跟了上去。
现在就是两人的征途了。
在两人起身走去的同时,一直注意着贾珠贾琼的顾鑫与高世学,彼此对视一眼。也立身而起。
向着贾珠贾琼而去,这时候若不起身,虽说装到了面子,也落了对面的面子。
但是就让人小觑了他们,觉得他们自视甚高,又目空一切。
虽然贾珠贾琼出身于武勋,然毕竟是读书人,也还未取得功名。但读书人哪诗书才气般的自信是无法掩盖的,些许的尊重是要给的。
若是让人知晓,只会被人小觑,严重的说他们缺乏教养,毕竟是他们邀约。
所以两人也立即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舞台中间,贾珠贾琼顾鑫高世学互相抱拳躬身行士子礼。
正应了那句嘴上笑嘻嘻,心里MMP。
站定后,贾珠未等他人说话,便先开口道:“不知两位先打伤我舅家兄弟,然后再让琏二哥邀请我们师兄弟过来,是如何作想的。”
顾鑫与高世学对视一眼,互相眼中询问道,‘这贾珠什么意思,前面的事情不是揭过去了吗,现在又提这样的话。’略微眼神示意后,高世学则先开口说道:
“贾家兄弟,这事情原也和水郡王世子解释清楚,错不在吾等,乃贵兄先行失礼在先,吾等才无奈自保。现今就是为了解决贵兄之事,才来这一场文斗。”
贾珠看着两人,面上笑容依旧,眼角却无半点笑意,看着两人说道:
“现在是我与两位谈,两位是看不上我们贾家还是看不上勋贵。”
听出贾珠话语中的冷意,又看了看贾珠身旁的贾琼,才七岁到八岁的模样,乳臭未干,嘴上绒毛依旧。遂也不放在心上。
因此就只看着贾珠说道:“贾兄,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王仁无礼在先,动手再后。怎的我等不可还手?”
听见两人如此说,贾珠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半眯着桃花眼,笑着说道:“为何我了解的与你等所说不一呢?我所知晓的是你等无故拦住我表兄,肆意侮辱。逼得他不得不动手。”
见对面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的看着他,贾珠又接着说道:“若是你等只有一人与我表兄舌辩,又如何会出现此等事情,必是尔等见一人辩不赢我表兄。便众人一拥而上群魔乱舞,舌骂我表兄。
我兄见此才不耻尔等,挥拳相向。你等又群起而攻之,吾表兄不敌,被尔等欺辱至这般境地,如此才急送医馆。”
听贾珠如此说,顾鑫与高世学也不由有些气急败坏。虽然大部分事情属实,但是贾珠如此说,就是要毁他们,虽现在不太在意,但是日后皆是要为官之人,日后若是被有心人告于圣上所知晓,必定要留下些坏的印象,他相信贾家有这能量做这样的事情。
纵使事情不是他们做的,皆是跟随两人来的普通官宦家的士子所做。
再即使自己看不上彼等,但彼等父亲俱以两人之长辈马首是瞻。
要保护自己名声,但也不能牺牲跟随他们而来的几个士子。
不然必会影响彼等父亲,影响这个刚刚形成几年的党派,东林党这几年刚刚冒出声音,不能让此等小事影响。
有此几点,贾珠这话明显是要离间他们,要么保护自己的名声,要么保护其他几人的名声,要么就是直接对上。
与他们之前的所思所想一样,就是逼着对方来文斗,双方都是这样想的,现在一是争个面子,二是掌握话语权。
然后用对方来成全自己的名声。
如此看来这贾珠也是极其自负之人,更极为相信自己的才学。
两人仔细思考了一会,面上也是怒消气解,对视一眼后,便也满眼笑意的看着贾珠,嘴角微微弯出一到弧线,随即与贾珠说道:
“贾兄所言,虽不全部吻合,毕竟王兄因此受伤。即使错在他,我们也是还手过重。”
说着,两人眉毛也是挑高几分,也不待贾珠说话,继续说道:
“且贾兄之话也有些许道理。我等之前也有些许错在先,此前虽也答应诸位十倍赔偿,但如今既是贾兄如此说,我等便二十倍赔偿好了。些许银子,吾等还是能凑齐的,我等也佩服贾兄的刻苦好学,这个面子需给的。”
说完,顾鑫与高世学相视一笑,颇为挑衅的看着贾珠。
心中却想着‘是,之前让你搬回一城,我至多多赔些钱银。但是我认可你贾珠,我二十倍赔偿你,水溶也才谈下十倍而已。在我们眼里,你贾珠就是高郡王府世子一头。
且我们高看士子,看不惯武勋。我看你日后与水溶如何相处,又如何立于武勋。
再者说若是外人知晓你收了这么多钱,于你名声有碍,众人也会低看贾家一头,虽然不会太过,但是绝对会高看他两一眼。
有此数点,这钱花的就不冤。’
贾珠看着两人得意的笑容后,随即便陪着两人一起笑起。
在贾琼的眼中,三人机锋不断,但是面上确是笑容满面,如亲朋叙旧,知己交心一般。也不得不佩服,这世的年轻人,或许高门大户的弟子皆是如此吧,着重培养这些,也可能是耳濡目染。才大至十七八,小至十二三,俱是机心不断,斗谋斗智。
自己前世都近二十五六从部队退伍后,进入公司上班,才接触到这些东西。有时为了一个事情的领导权,有时为了一个客户,更有时只因为几句上不得台面的口角,也是机心不断,心思各异。
三人斗智,四人算心,众人围观。
贾琼看了顾鑫与高世学良久之后,方缓缓看向贾珠。
只见贾珠,眉头紧锁,想是未想出破局之法,便附和这两人呵呵笑起,意味深长。
贾琼知道,这是贾珠在拖时间,此时心里应该在不断计较如何说项。
因为如果理不清自己的思绪的话,那你就是多说多错,一次两次无事,次数多了,别人就不会在意你说什么了。
虽然贾琼清楚如何破这局,但是他需要得到贾珠的求救,不然终是送上门的菜,不香。
贾琼喜欢当初看毛选之时,得出的一个结论。
自己不能跟着他们的话题来走,自己得动起来,让别人随之动而动。
只要动起来就有破绽,哪就代表有机会,不论是军事还是说话艺术皆是一样。
若是被人围在一处,必有弹尽粮绝的那一天。
几人又笑了几秒,贾琼便发现贾珠看向他眼神中的示意。
贾琼便会意的看向贾珠,对贾珠说道:“珠大哥,我觉得这位顾大哥和高大哥说的对,人家已经很有诚意了,将养伤的银两增加到了五千量。王大哥现在不在,我们得替王大哥接受他们的好意。”
闻听此言,其他三人尽是一惊,面色诧异的看着贾琼。
贾琼见着三人皆是目光如炬的盯着自己。
贾珠面上一脸疑惑,心中却想着,‘琼弟难道是家里太穷了,现在见到银子想捞一笔,但是贾家的面子,勋贵之间的和睦又如何是这几千量银子可以比拟的。’虽疑惑但也未制止贾琼发言。
顾鑫与高世学则一脸便秘的盯着他,然后又看向了贾珠。
而贾珠右手微微前伸,示意贾琼说话可以代表自己的意思。
于是其他三人俱又看向贾琼,仿佛三人皆在等他解释。
随即挠了挠头,装着不好意思的贾琼憨笑着开口说道:
“刚刚琏二哥送医的时候说医馆要两百五十量,二十倍是五千两,难道我算错了,先生说我的九章很好的啊。
这都是两位兄长的好意,我觉得不该拒绝。”
贾珠看着贾琼的眼神更是疑惑,他记得很清楚,毕竟也才不过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怎么可能忘却。
当时琏二哥说的是一百两银子就够了,琼弟却提到了两百五十两,二十倍差价是三千量银子。但是也不算多吧,这几家也不是小家小户,也不会赔不起,算在他们家世上也不算什么事。
想不清楚,遂又转头看着顾鑫与高世学。
然此刻两人却又一脸纠结,五千两是不多,但那是对家族而言,几家加起来,这钱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但是他们几人自己没这么多钱啊,他们是士子,用前世的话说就是学生。家里也不会给他们那么多钱。
若是后面比试赢了贾家两人,并且离间了勋贵的关系,文官几个党派,谁都愿意掏这个钱,来为他们买单,自己父亲祖父也皆不会有二话。
若是之后输了,那就变成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自己二人很有信心但是先虑败,后虑胜。
自己等人全部钱财都算上也才三千两左右,他们几个之前就沟通好了。
现在要再和家里要个两千两,也不好开口,若是失败了,让家里失望,家主位置先不说,即使日后为官,家族资源倾斜也会少上很多。
若是去借,又要还到什么时候。
而且这叫贾琼的小家伙直接定性了,意思很明显,我让了这一城,哪你就给出足够的条件来。
我才会认可你的诚意,不然前面全部白谈,哪不和掀桌子有什么区别,难道再被打一顿。
而且目标也没法完成,他们这次来也不是随意而来,必须完成此次家族任务。
给了钱还能从文斗上找回来,只要找回来面子,踩着对方的名声上位,再离间勋贵间的关系,哪这钱自有家族来承担。
又思考了一阵,两人双眼对视,俱从对方眼中读懂意思,随即一点头。
说道:“两位贾家兄弟,这没有问题,我们也却有诚意。两位贾家兄弟,我们来商量下切磋交流的方式如何?”
贾琼看着对方两人的样子,不等贾珠说话,却又说道:
“珠大哥,他们两空口无凭,也没现银,我们让水世兄还有双方几个主事的皆过来做个见证如何。”
听得此言,顾鑫与高世学仿佛受了刺激的猫一样,对着贾琼恨恨的说道:
“这位小贾兄弟,你认为吾等二人的面子还比不过这区区五千两银子吗?还是说故意贬低吾等二人。”
见状,贾琼也知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很多人将面子看的比一切都重要,但是没想到这就一下让自己碰上两个。
随即装着无知的模样,向两人问到:“这样吗,府里的祖母每月给我二十两的月列,支助我学业,我平常一直读书,也不常出门,不是太清楚唉。我每月二十两银子的月列,也要二十一年方才能累积到五千两银子。这不少啊,你们居然说区区,真有钱。”
一句懵懂童言,说的两人哑口无言。人家不懂事,才这样说。
而且每月二十两银子,也是各大家族培养嫡系的月列。
自己这钱也还是从各方面。。。嗯,省下来的。
算下来也确实需要二十一年。但让他们说自己家有钱,不是故意刺激皇帝吗?你家的俸禄能有这么多钱吗?应该俱是贪的吧。哪正好找个由头充公。即使现在不动手,也可以留着以后啊。
又看了看两人仍是看着他们,无法只得写下字据交给了贾珠。
贾珠看着两人脸上满是纠结,又哑口无言的样子。又看着贾琼对他的暗暗点头示意,也就对两人说着:
“既如此,当商议文学切磋之事。你我双方各自回去,思考题目,切磋方式,参与人数,等相关事宜,过会吾等再从新汇聚此处商议,然后再公布与众。”
其实这事和王仁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是双方默认作为文臣与勋贵的一次较量。
几人略作点头之后,贾珠便将贾琼拉倒一边,他需要一个解释,若是此次解释不合格,他需要从新定位贾琼,是否值得他如此支持。
两人与水溶等人道了个歉意,就来到了角落,贾珠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贾琼。
贾琼看着贾珠的面色无丁点笑意,遂笑着对贾珠解释道:“珠大哥,刚刚我们已经落入他们的语言陷阱中,如何说皆是错。
就与珠大哥刚刚与水世兄所言时,不论水世兄如何选都是错。”
说到这里,贾琼又看向了贾珠,发现其面上有所缓和,虽还无笑意,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冷冽。遂又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要想获得主动,就必须另辟蹊径,将他们一军。不论他们钱财够不够,只要多花钱,他们就必然落了下层。
关键就还是文学比试。
我想刚刚珠大哥与他们交谈,也是让他们按照文学比试来的意思,只是珠大哥你想拿到话语权而已。然现在结果还是一样。”
看着贾珠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随后又点点头。贾琼当作未曾看见,又接着说道:
“虽然他们赔付的钱财不多,却也有几个效用。
其一,多出的钱要么他们自己掏,要么几人一起掏,只要多掏钱了,不论那种方式,不能任事的名声可不好听。
下面人不会再那么认可他们,更不会高看他们一眼,人心那可就乱了。既然他们可以离间,我们一样可以离间。”
看着贾珠脸上又从新露出了点点笑容,贾琼又接着说道:
“其二,双方互相离间的结果,就是双方都需要从新联络感情,或者一些其他事由,都是需要用到钱的,然这钱有人替我们掏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贾琼,贾珠也是心思复杂,自己未必驾驭的住啊!
不过想到毕竟是一个宗族,贾琼往日对家人的心思他也知晓,说明贾琼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略微想了下,又听到贾琼继续说着。
“其三,他们自信能在文试中赢得我们两拿回名声,难道我们就没有吗?若是我们赢了,他们必将赔了夫人又折兵。”
贾琼冷冷的说出最后一句话,还有几点他没说与贾珠。
他没办法,现在依靠着贾家,那就必须为贾家考虑。刚刚贾珠明显有点招架不住,自己必须出手帮忙。
凭着现在的自己,其实没有一点上场作为棋手的资格,所以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必须全力以赴,一击必杀。
虽结果未必有那么好,但是自己必须全力以付。
至于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就是废话,你留线,别人未必留。
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
要留一线也可以,但这缓和的余地必须自己来把握。
且他这次出手必然暴露在别人的视野里,说不定有人就想对自己出手。
那些有大能量的可能不屑,中下的让贾府挡着,也不至于牺牲自己。
哪下面的小喽啰怎么办,在自己没有底蕴之前,他要让别人顾忌对他出手。
之后才能安心学业。
他非常认同前世的一句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ps:之前说再也不大章了,结果今晚又写成大章了,一章伍千字。算是补偿昨天我答应你们的事,虽然不一定有几个人看到,也不一定有人记得,但是我自己迈不过心里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