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与那名司机约定好的交接位置,距离李记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
所以他没骑李无迭的二八大杠,靠着一双大长腿,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到。
尚未走到公厕隔壁街的空地,蒸汽机锅炉发出的低鸣声就先传到了他耳朵里。
……
来了。
孟天狗脸缠着染血的绷带,正趴在空地旁一栋筒子楼顶层,在默默继续自己的监视行动。
卑微的一级探员没人权。
即便自己不小心摔伤了,也要带伤阵,顶替二组的同事继续监视目标。
……
张墨快步向前。
一辆满是泥泞的巨型拖拉机映入眼帘,远远望去,在银色月光映衬下显得有些莫名狰狞恐怖。
布满铆钉的粪便仓随着蒸汽机的抖动,不断有干燥的大粪颗粒簌簌下落,伴有一股恶臭飘散迎面而来。
“这味道……”
“真棒!”
张墨抽动着鼻子,满意地点头。
司机老哥果然是个实在人,弄来的这辆抽粪蒸汽拖拉机,粪便仓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的多。
这也就意味着……
能装更多的粪。
张墨爬驾驶位,一番摸索,找到了蒸汽缸的拉杆。
轻踩油门,小心翼翼地开着这辆庞然大物,向隔壁街的公厕驶去。
公厕掏粪口后面是一堵肩墙,拖拉机无法靠近,只能停在十几米外的主干道。
张墨从驾驶舱跳下,目测盘踞在粪便仓的管子,觉得长度应该够了,准备直接将抽粪管拉过去。
然后,他眼珠子忽然瞪得溜圆。
他。
发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
他的大粪被人捷足先登了。
只见。
掏粪口边。
放着两个硕大的铁桶。
一个只能看到背影的男人,正举着一根长杆掏粪瓢,卖力地在往桶里舀粪……
舀的还贼快。
男人听到身后拖拉机发出的噪音,浑身一震。
不耐烦地转过脑袋,瞪着大眼珠子:“有病啊,深更半夜的,大粪都要来抢。后面等着,给老子排队。”
张墨:“……”
张襂:“……”
孟天狗:“……”
张墨和张襂异口同声:“你来干什么?”2
……
张墨看着地装着大粪的铁桶,又看看嘴角叼着烟的死鬼爹,沉默了一秒钟,叹气道:“我要去油饭仙人家泼粪。”
张襂鼻孔喷着烟,眯起眼睛,目光如炬:“我也要去油饭仙人家泼粪。”
张墨:“巧了。”
张襂:“巧了。”
张墨:“那一起?”
张襂:“嗯,一起。”
二人相视一笑。
孟天狗:“……”
……
张墨抱着粗硕的抽粪管,直接捅进公厕的掏粪口,然后用力拉下拖拉机的抽水机启动杆。
只听一阵嗡嗡声响起,用某种不知名皮料制作的抽粪管表面一鼓一鼓的,比浓粥还黏稠的大粪开始往粪便舱里钻。
同时,掏粪口处的水位,渐渐有了下降趋势。
张襂咬着烟屁股,看得目瞪口呆:“儿。还是你有想法。这比我拿桶装快多了。”
张墨:“那是。爹,你会开拖拉机不?”
张襂点头:“会。你爹我啥都会,全才。”
张墨:“巧了,我也是。”
……
半小时后。
巨型粪便仓只装到了八成满,可公厕里积攒了数年的积年老粪已经被抽干。
“出发。爹你来开。”
“儿。知道地址不?”
“知道,听我指挥。”
“好,走着。”
……
一小时后。
东元官邸大楼旁。
夜深人静,凉风呼呼吹。
空无一人的街道,熄灭的路灯,一辆载着巨型圆筒粪舱的蒸汽拖拉机,缓缓停靠在麒麟美食坊旗舰店边。
张墨戴着口罩和帽子,拖着长长的抽粪管,小心翼翼走到美食坊金碧辉煌的正门前。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东元人并没有夜生活一说,万籁俱寂,三层高的美食楼里漆黑一片。
蓬!
哗啦。
张墨用后肘击碎了迎宾门的一块玻璃,将抽粪管捅进去。
“爹,可以喷了。”
“好。”
张襂反推抽水机的拉杆。
随着嗡嗡声,大量黏稠的粪粥,迅速蠕动,顺着管子流进用餐大厅。
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开来。
张墨连忙捂着口罩退回来,拉开口罩边缘,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点一根华子,猛嘬一口,浓烈烟雾入肺,迅速驱散了那股强烈的作呕感。
“爹,你在这看着。省着点喷,我去后门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位置。”
“成。小心点,若遇到麻烦,喊我。”
……
留下死鬼爹守着,张墨一路小跑溜到后门。
如法炮制,找了扇窗户,一肘干碎玻璃,麻溜的翻身往里钻。
不得不承认,炼气二层修为虽施展不了什么法术,可随着灵力日渐增多,肉身强度是提高了不少。
换做往日,这种双层的隔音玻璃,别说肘击,就是拿锤子用尽全力去砸,都未必能干碎。
摸黑了二楼,四下看了看,发现二楼也是用餐区。
玄关处还摆着个真人比例高度的铜像,凑近仔细瞅了瞅,正是陈麒麟那副缺德模样。
砰!
一脚给它踹翻,张墨掏出小鸟,往雕像碎片浇了一通热汤。
然后是三楼。
这里除了众多雅间,便是几间办公室。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摸到写着主理人牌子的房间门前。
门。
当然是锁了。
而且是精炼的赤铁门,徒手很难打开,除非施展法术直接轰。
张墨见状,从口袋里掏出昨日在研究所誊抄的几张纸,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先这样。现在去楼顶。”
张墨嘿嘿一笑,沿着楼梯快步了天台。
从天台往下看,见张襂正蹲在那抽烟,他捡起一块碎水泥块,冲着烟头的亮点扔了过去。
张襂原本正蹲在地屙屎,想着万一大粪不够,还能弄点新鲜地抹在门。
感受到脑门被砸了,他下意识仰脖往看。
张墨探出脑袋,伸手示意,让他将抽粪管扔来。
张襂心领神会,穿裤子后,便将那抽水机关了,从一楼大厅的门窟窿里拔出抽粪管子。
他先将管子里的粪汤抖干净,然后抱着管子奋力一甩,十几好米长的抽粪管,竟恰到好处,稳稳落在天台。
张墨愣了愣,随后向楼下竖起一个大拇指。
张襂放下拉杆,抽水机开始反转。
散发着恶臭的粪粥再度滚滚而出,直奔天际……
张墨咬着烟屁股,抱着粪管,居高临下,开心的对着美食大楼的白色墙壁喷来喷去。
他喷得很用心,喷的也很仔细。
生怕大粪不够,小心翼翼控制管子移动幅度,努力让整座楼能均匀地覆盖一层大粪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