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十方诸天自沉穆身后展开,喷涌出混沌神辉,互相交织成一方祭坛。
“祭!”
沉穆一声轻吒,晦涩难明的波动笼罩他全身。
蓬!
一股幽暗自他的胸口燃烧起来,而后迅速扩散,同时吞噬着沉穆自身的生机。
“柳神,快,快阻止他!”
小塔感觉自己坏掉了,它认为自己看到的画面是假的,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给活活祭掉!
但事实就在眼前,沉穆此刻就在活祭自身。
柳神看出端倪,道:“这是一种特殊的涅槃,他在活祭自己的至尊骨。”
沉穆有两块至尊骨,一块在额头,和第三童交融,一直没有真正蕴育出来。
另一块在胸口,直至沉穆点燃神火才成型,蕴育的至尊术和沉穆自身十分契合,是一种涅槃自身的宝术,关键时刻,就得活祭自身,才可能触发。
这种涅槃方式十分极端,必须真正的向死而活。基本上十死无生,但那时常人,柳神对沉穆有这个信心。
每一次施展都是一次生死轮回,一旦成功,涅槃之后将会更上一层楼。
轰!
滔天轰鸣声传出。
无穷道则从沉穆体内四散而出,弥漫整个星海,覆盖了大半个宇宙。
那是沉穆的极道法则,太宏伟了,彷佛一条浩荡氤氲的星海再现,惊动了此界众生。
“这真的不会死吗?道则都开始散溢了,明明是大能落幕的征兆。”
同一时间,宇宙天变,大道嗡鸣,发出呜呜的响声,在天哭。
随着时间流逝,一切动静都凭空衰落,沉穆的道则化作无穷精气,反哺了这一方宇宙。
而在那祭坛之上,只是遗留了一点十分微弱的星光,一闪一闪的,随时都可能会湮灭。
“怎么回事?不会失败了吧?”
小塔上蹿下跳,塔底喷涌出混沌精气,想要壮大这一缕星辉,但是毫无作用。
柳神也判断不出沉穆此刻的状态,因为她也无法从那一抹星辉中感知到生命印记,连一缕残念都感知不到,没有生命的征兆。
轰!
浩大的轰鸣震动星河,柳神从宇宙边荒的无人之地,摄取来一条星河。
莹莹玉手张开,浩瀚星河迅速缩小,落于柳神掌心。
下一刻有仙火涌动,熔铸星河,构筑一方神庙。
神庙宏伟而壮丽,屹立于祭坛之上,始一呈现,就有瑞光普照,霞彩漫天!
“传令诸天,举行大祭!”
柳神发出命令,一道碧绿仙光笼罩整个星海,而后汇聚成一卷法旨卷轴,于天穹上展开,号令宇宙,进行大祭。
“我也不知该如何唤醒他,不过他修行过我的法,自身的天经中有包容因果大道,举行祭祀应该有助于他复苏。”
法旨普照星空,一方方祭坛在最短的时间内点燃,此界的众生在柳神的号令下,口诵祭文,震彻星海。
无形的信仰秘力于星海之上翻涌汇聚,竟化作肉眼可见的璀璨神辉,恍若一条条天河一般,从宇宙六合汇聚而来,笼罩那一抹星辉。
柳神见状,也算是松了口气。
不会有问题了,这一抹星辉既然能够承载接引祭祀沉穆的信仰之力,那就代表着沉穆没有彻底逝去,会归来的。
……
大祭日夜不停,整个宇宙各族在时刻轮班祭祀,没有人敢停顿。
这种行为没有人心有不满,他们懂得感恩,如果不是那神秘大尊出手,整个宇宙都将被黑暗笼罩,他们将成为阶下囚,待宰羔羊,只有一小部分跪伏在黑暗中的人,才有堕落的机会。
一晃便是半年时间。
这一日,星河彼岸的神庙忽然喷吐出无尽星辉。
祭祀真意的交织,构筑出一枚生死轮回之印。
无无量星辉涌动,浮现出三道玄奥的轮回印,环绕在第四枚轮回印记之上。
逆转生与死的波动在涌动,在四道轮回印环绕间,沉穆的身影浮现而出,只是还有些虚幻。
随着那无尽的信仰秘力被吞噬,星火燃起,一尊耀眼夺目的盖世身影在星辉中复苏。
古老的祭祀真义环绕在沉穆周身,沟动了万古岁月。
无尽可怕的异象现身在星空中。
有滔天火海,火海上一朵金莲熠熠生辉,其上有一尊仙僧正在盘膝打坐,佛音回荡,大放金光。
又有星海流转,紫气浩荡,其上有神王端坐,俯瞰万古。
还能见黑暗涌动,其中有古殿宇浮沉,发出璀璨的光,彷佛接引古殿再次降临。
诸般异象,或是神圣,或是不详。
“这就是,圣祭境界吗?”
沉穆立于神庙之上,遥望着那一桩桩巨大的异象。
他能够感觉到那些异象并非虚无,只要他一步踏出,便能跨过去。
忽然,这些异象崩碎了,一方恢弘天庭屹立,有十万神魔躬身叩拜,帝座之上有一尊看不清面容的伟岸存在端坐。
“今敕封尔为九天帝君,还不速来接旨?”
那高座帝座之上的生灵在呵斥沉穆。
沉穆微微挑眉,手捏太阳拳印,金乌星象盖压寰宇,震动了万古星空。
轰!
彷若一轮恒日炸碎,辉光无尽,那伟岸的天庭直接崩碎在沉穆的拳下。
正当沉穆以为异象结束的时刻,他周身的景物发生了大变。
残破的古界不见了,化作浩瀚的混沌。
一条亘古流淌至亘今的长河汹涌。
沉穆能清晰的看到,无上存在于这条大河中争锋。
那有三个诡异存在正在围杀一个青年。
那青年霸道无双,头顶的法则池如同诸天万界的源头,同时手持一柄神剑,剑光却极其可怕,剑胎一转,光芒亿万缕,什么永恒,什么不灭,什么万劫不侵,都失效了。
剑光斩断永恒,击溃不灭,化成最强大劫,淹没三个诡异存在。
那三个诡异存在笼罩着一层不详的幽雾,看不清面容,但是却能够看到形体,十分畸形,不可名状。
仅仅是看到这一幕,沉穆便发生了不详。
他所在的位置离那场战斗很近,但有一股禁忌之力庇护,使得他没有因为余波威压而陨落。
肉眼可见的七彩螺旋不详长毛在沉穆的身上疯长,仅仅是呼吸间,沉穆变得不可名状,长出来数不清的手臂和眼睛,自身的道则在腐朽,破败。
这场禁忌的战争还在持续,那三个不详存在不是那笼罩在大道源头的青年对手,一次次被彻底磨灭。
但每次死亡,总有一股幽雾在涌动,在幽雾中有一口黑棺,原本死去的诡异存在会从黑棺中走出,恢复至巅峰,彷佛毫发无损。
“我自不朽!”
沉穆盘膝打坐,体内一抹星光大放神辉,将侵蚀自身的不详之力泯灭,疯长的螺旋毛先后脱落,化作一缕缕诡异的幽雾消散。
旋即沉穆周身神光涌动,将自身化作微尘,想要遁入岁月长河中,脱离这种屹立于时间彼岸的状态。
但是失败了,无论沉穆做出什么举动,都如同石沉大海,掀不起丝毫波浪。
无论他如何移动,都一直在原地徘回,彷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
禁忌之战在持续。
诸天万界都破灭了,成墟了,时间长河都干涸了。
一切都不存在了。
最终,那屹立于大道源头般的青年终于剩了。
他打碎了那在幽雾中的黑棺,让那不详生灵无法复苏。
但这场战斗,他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了。
沉穆能够看到,那青年的身躯在龟裂,有无穷的大道散溢而出。
“诸天万界,都成墟了。”
那青年似是绝望,环顾的茫茫混沌,岁月长河都干涸了,整个时代断掉了,再也没有的未来。
青年遥望混沌的至深至高处,那里有一方高原厄土,笼罩着茫茫幽雾。
在那里,已经崩碎的黑棺在重塑,虽然那三个不详生灵死在了青年的手中。但终有一日,会有新的生灵躺进黑棺中,继续霍乱诸天万界。
良久,那青年似是喘过来一口气,立起身来。
“开!”
青年一声爆喝,体内涌出无穷大道!
整个岁月长河在沸腾。
那青年正在施展无上伟力,复苏已经干涸的岁月长河,将湮灭的时代重塑。
茫茫混沌再次出现异象,一方方虚幻的世界,于复苏的岁月长河中凝聚出来,直到彻底化作真实。
青年环顾着诸天万界,那里的生灵繁荣昌盛,他们根本没有感知到发生了什么。
是这个青年,从过去将万界重新映照出来,让万界跳过了大劫。
至此,青年的身影虚幻了起来,这也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在那青年彻底消失之前,他看向沉穆的方向,忽然怔住,而后轻轻一点。
……
星空下,古老的神庙忽然荡漾起涟漪。
沉穆的身影浮现在神庙之上。
柳神和小塔正在此地等待。
“你刚刚,怎么忽然不见了?”
柳神的声音带着些许严肃,刚刚那一瞬间,柳神遍体生寒,心灵在疯狂的预警。
古往今来,柳神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便是当年一人杀入异域,独战诸王之时,也不曾有这般感觉。
“我刚刚,被异象笼罩了,进入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境地。我不敢将那里的情况说出来,否则这一界,这一个时代,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沉穆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也知道那青年的身份。
但他不能说出来,估计也说不出来。
那场景,令人悚然。
所谓的大道,所谓的永恒,都是镜花水月一般。
“这是因果成劫,圣祭境界会引动诸般异象,随着人的因果而定,你身上交织着太过可怕的因果。若是处于圣祭境,随时都会应劫。”
柳神十分郑重的说道:“早早突破这一境界吧,以你的底蕴,只要愿意,一念间便踏足仙道了,为何还要待在区区圣祭境界?”
沉穆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能够在这一境界就堪比仙,是因为一次次的转生而来的底蕴。
如果放弃这些底蕴,直接成仙,那和寻常生灵又有什么区别呢?
柳神见状便不再劝说什么,真正的求道者都有自身的路,没有谁对谁错,她只是建议罢了。
“我准备继续上路了,前往界海。”
“我跟你一同去。”
柳神没有回应沉穆,转身般离开了。
……
随着时间流逝,四分五裂的古老残界成功弥合在了一起,重塑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虽然比之前小了一号,但是被柳神以仙王大法力重塑,法则已经完善了,能够蕴育出长生的生灵。
星海中央,巍巍神庙之中。
沉穆正在盘膝打坐,巩固自身的境界,继续开辟圣祭境界的极致,升华自身。
古老的无上大阵在沉穆体内运转,时时刻刻都在淬炼着他的精气神。
恍若实质般如同琉璃宝玉的仙光流淌在他的周身。
沉穆的肉身,元神,法力强度都太高了,让他无视了岁月流动的冲刷,这不是人道生命所能够做到的,说是红尘为仙也不为过。
在这一过程中,沉穆催动周天星斗大阵,碾碎自身的每一粒细胞,重铸每一缕法力,荡涤每一道念头。
经历之前那种可怕的异象,沉穆总觉得自身沾染了不详。
当然,这就是一种感觉,沉穆并没有在自身找到诡异或者不详的存在。
就是单纯的不放心,因此一次次的洗礼自身,这也是一种修行,能够让沉穆快速抵达这境界的极限。
“不好了,柳神不见了!”
这一日,混沌光划过九霄,是小塔前来汇报。
前段时间,柳神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座大山般的混沌土,足以让小塔凝聚出一层塔身,它高兴坏了,直接就闭关了。
等到出关的时候,就发现柳神不见了。
“这里有柳神给你的信件。”
小塔吐出一片晶莹树叶。
当沉穆触碰到树叶的时候,柳神的声音回响在周围。
“我走了,界海太浩瀚,你不成仙王,总归要迷失的。早点证道吧,九天十地需要你。”
柳神的声音如同往常般清冷和神圣,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咱们怎么办?你知道怎么去界海吗?”
小塔在沉穆面前晃荡来,晃荡去。
沉穆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有人知道。”
“走,咱们去九天十地,去搞事情!”
在这方残界修行了十余载,也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