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蹒跚走出团部大门,现在这里是川军团团部了。端上一撮箕花生,兽医就这样坐在大门外的花坛上。用衣袖擦拭浑浊的眼睛,低下头慢悠悠的剥花生壳。
路口处,崔勇和几个士兵蹲在沙袋工事内百般无聊。今天轮到他们执勤站岗,他们不知道站岗有什么用,但至少不需要跟众人去训练,能舒舒服服躺在沙袋工事内睡觉。
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身后尾随着另一辆吉普车,再后面还有两辆卡车,卡车上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卡车的轮胎压的很深,车上满满装载了整车物资,一车枪械,一车弹药作为虞啸卿先头支票。
‘滴滴···’
蹲在沙袋工事内的崔勇等人看见有车进来,而车上坐着几位校级军官,也不敢让他们停下,站起身向路过的汽车举手敬礼。汽车从重机枪旁疾驰而过,直接开向团部大门口,给他们留下一阵劣质燃油燃烧后产生的黑烟。
吉普车在兽医身旁停下,车上的虞啸卿还是那副样子,只不过身后坐着一个人模狗样的家伙。他谄媚的向虞啸卿低头感谢,向身旁坐着的张立宪道谢,也不知道在谢什么。
“呀!”兽医惊讶的抬起头说:“你咋来咧?”
死啦死啦跳下吉普车询问道:“叫屋里的人全都出来,来迎接虞师座。师座大驾光临,乃是蓬荜生辉,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叫屋子里的人全都出来。”
“没在哩。”
“那他们人呢?”
兽医抬手指向远方:“阿译长官就带人出去训练了,估摸着晚饭做好就回来,现在屋里就剩下死鱼和迷龙。两个人蹲在屋里不知道商量啥,我这就去叫他们出来。”
“不用了!”
虞啸卿沉声,而后从吉普车前座下车,整理仪容。后面另一辆吉普车上的唐基转过肥胖的身体,喘着粗气想要下车,死啦死啦见状小跑过去搀扶下车的唐基。
没有任何通知,虞啸卿这次来更像一次突击检查,来视察我们是否能值当他送来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他早已从身边亲信口中得知我们每天都会训练,穿过禅达去郊区,每天都是如此。
跨过大门门槛,陈余听见外面有汽车声,戴上帽子急匆匆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刚刚和迷龙正在商量如何把手里的英式口径枪支,还有日军武器给卖到黑市,换取一些钱财,最好是大洋、黄金和粮食。
看见虞啸卿站在门口,陈余立正向他敬礼:“虞师座好!”
“你们林团长呢?”
陈余瞧见了死啦死啦,他正在如同宦官一样搀扶王公贵族,弯着腰小心翼翼扶唐基迈过门口的台阶。死啦死啦也瞧见陈余了,眼睛左眨右眨向逗弄陈余。
“报告虞师座,林团长亲自带领部队前去郊外进行军事训练。今天训练的科目是讲解武器拆解和保养,虞师座要不要亲自视察?”
“免了。”
见陈余能报出今天进行的军事训练科目,还邀请他去亲自视察,证明陈余有恃无恐。虞啸卿紧锁的眉头缓和许多,至少他知道陈余和阿译没有整天放羊,放任士兵到处流窜,而是厉兵秣马,进行军事训练。
虞啸卿转身一指身后的死啦死啦说:“我把这个家伙给你带过来,还有答应你们的武器弹药,这只是先头一部分。如果我今天来看见一群人整天无所事事,虞某绝对会把你和你们那个林团长给就地解职。
明天!给你们的补充兵员和武器就会全部运到这里,希望你们能善待这批武器,这可是从其他团口中剩下来的武器装备,日后仗没打好,全都给我还回来!”
“是!”
陈余梗起脖子喊:“绝不负虞师座厚望,我川军团定当敢为人先,誓死效忠**。”
“我不喜欢听嘴皮功夫。”
虞啸卿朝唐基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开,带走张立宪等一批亲信坐上吉普车离开。而唐基则是留了下来,暗暗撇掉死啦死啦的手掌,挥手示意陈余和他到角落里说话。
走到院中一个角落,里面则是柴房。唐基回头观察身后众人,拄着文明杖语重心长给陈余进行心理建设工作。
“小陈啊!”
“在,副师座您说。”陈余顺从的低下肩膀听训。
唐基语气严厉的说:“今天看见你们在进行训练,这让我很欣慰,虞师座也很欣慰。你受过高等教育,也是我们国家的栋梁,但是有的事我还是要聒噪几句。
林团长初登高位,有许多事情难以理清头绪,也有许多事情难以面面俱到。我们呢,让你当川军团的少校团附,这是看重你的能力,也是想让你辅佐辅佐林团长。你们都是年轻人,都是我们国家的栋梁。而川军团则是我们虞师的一部分,更是重要的力量。
你要帮着林团长搞好川军团,不能让林团长一个人来处理团里的事情。你是聪明人,有些话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军部看重你们不仅仅是在缅甸的功绩,而是虞师座和老朽磨破嘴皮子换来的,让两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执掌一个团,这是很多年都莫有的事情,你明白吗?”
陈余点点头:“属下只知道效忠长官,效忠**。”
“很好。”
唐基老脸绽开笑容,勉励的拍打陈余的肩膀,和他拉起家常。“听说你也是湖南子弟,高堂姊妹可还在,家里是做什么的?”
“属下是家中独子,父母健在,老父干过华兴会,失败后回家打理田亩度日。”
“噢!”
唐基差异的盯着陈余看,笑呵呵拍打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目送唐基闷泱泱离开,陈余哼哼一笑。吓不死,至于自己老父是否参加过华兴会,鬼知道,要不你去查,几十年前的事情谁知道有没有。老狐狸,看我吓不死了。
老父肯定没参与过什么华兴会,但是骗人又不要钱,能骗为什么不能骗?
死啦死啦现在笑的合不拢嘴,揽过迷龙的肩膀揉搓他的头,兽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每天都在念叨,真要是回来了,却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