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九章 另有玄机(1 / 1)南华山17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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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电视依旧开着,里面正放着一部抗日烂剧,跟汤山前一天来时的情形差不多。惟一的区别是,陈瑜生没在沙发上坐着,而是蹲在角落里收拾行李。

陈瑜生回头见汤山站在门口,尚未听清他的问话,先是大吃一惊,扔下手里的一双鞋,口齿不清地问道:

“我靠,不是让你跑路吗?怎么还在这里?”

汤山进入客厅,关上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

“我已经做了一回逃犯,不过还没出城就被人逮回来了。”

陈瑜生有点懵:

“逮回来了?警察就这么轻易放了你?”

汤怔怔地看着电视屏幕,过了一会,咬牙切齿道: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早知道是她杀的?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瑜生似乎还是没反应过来。这也难怪,一个街头流氓于自己别墅被杀,在这个小镇上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新闻电视忙于报道大人物的行踪,还没来得及提到这桩小事。

而陈瑜生一天没出门,所以对汤山的遭遇一无所知。

陈瑜生又扔下手里的一只袜子,一脸漠然地问汤山:

“什么我杀他杀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汤山随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件衣服,扔在陈瑜生身上,朝他吼道:

“周扒皮明明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承认?让我充当逃犯,却又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你究竟搞什么名堂?”

陈瑜生将自己扔在沙发里,有力无力地说:

“最初把我当凶手的是你,现在说我不是凶手的还是你。让你帮忙做一回逃犯吧,你却连城都没出便被抓回来了。你说你能干点什么?”

汤山将头埋在手掌里,喘息良久,最后抬起头,双眼依旧无神地看着电视屏幕,说话有点结巴:

“她自首了。”

陈瑜生一时没听懂:

“谁?谁自首了?”

汤山吼道:

“江素萍投案自首了。我想知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陈瑜生忽然像被蛇咬了一口,蓦地从沙发皮跳了起来,差点踢翻了茶几,对着汤山吼道:

“她这么快就自首了?”

说完,他在茶几和电视之间来回急走,嘴里喃喃自语:

“傻丫头,这个傻丫头,怎么能这么快就自首呢?”

说着说着,转向汤山,惨然道:

“她是因为你被抓而自首的对不对?所以警察才放了你。可是,她怎么立马就知道你被抓了呢?你为什么不把手机里的录音拿给警察,说凶手是我?”

一连串的问句,汤山不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他沉吟良久,仍然没理清思路,接着又陷入自责:

“昨晚我不应该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今早离开。她天亮的时候,一路跟着我到火车站,看着我被带上警车。所以,立马投案自首了。警察都还没来得及审问我。”

陈瑜生莫名其妙生出一股醋意:

“她果然对你一往情深。换成别人,她肯定下不了这个决心。”

紧接着又问汤山:

“她招了多少?有没有说钱的事?”

汤山一时怒不可遏:

“他妈的我怎么知道?警察审讯她的时候,我又没在场。”

陈瑜生仰头倒在沙发一角,嘴里又喃喃自语: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汤山怒气稍息,瞪着陈瑜生,问道:

“难道是你跟她合谋干掉周扒皮?我不理解的是,即便你需要钱,不管是借是抢,你一个人办就好了,为什么要拉上她?”

陈瑜生长叹一声:

“我没想到事情会搞到这个地步。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找上她。”

汤山瞬间脸色惨白:

“你他妈的杀猪杀糊脑袋了?还真的拉上她去合谋杀人?但我还是想不通,她平常踩一只蟑螂都要惊叫老半天,你是怎么说服她跟你一起干这事的?”

陈瑜生将旁边的枕头砸在汤山头上,枕头弹了一下,掉到茶几上,枕头一角刚好击中摇控某个按键,于是电视画面陡然一掀,换了个台。

刚才的肥皂剧不见了,一个人对着话筒声厮力竭地喊着,不知是个什么节目。

陈瑜生怒道:

“你他妈的是个猪脑袋?我只是叫她帮我去借钱,不是让她去杀人的。”

电视画面闪了几闪,把汤山闪得清醒了许多,一瞬间,似乎想通了诸多关节,他身子往后一倒,脑袋像陈瑜生一样仰在沙发靠背上,嘴里也开始喃喃自语:

“借钱?你见过她跟周扒皮在一起,所以通过她去求周扒皮借钱?”

陈瑜生点点头:

“她一开始不愿意,说她跟周扒皮没那么深的交情。后来我跟她说了我妈动手术的事,她才勉强答应去试试。没想到电话一打,周扒皮就约她到家里去。”

汤山问:

“那晚去赌场,其实就是你们约好去拿钱的?可我怎么没见她的踪影?”

陈瑜生:

“你第一次上楼,她应该是躲在卫生间避开了。估计怕你产生误会。之后你上赌桌,她从后门出来,没人看见,接着又打电话约我出去,把三十几万全给了我。我当时很吃惊,又看她脸色也不对,想要问几句,她却没待我开口就急急离开了。”

汤山心想,难怪那晚回去的时候,陈瑜生莫名其妙地提着他黑袋子,想必那里面全是钱。只怪自己当时看到周伟良的尸体后,吓傻了,才对袋子麻木不仁。

汤山续道:

“所以当我第二次下楼,告诉你周扒皮已死的时候,你立马想到是她杀的?于是,你凌晨时分回到现场,关灯关门,为了延缓案时间而在第二天,我闯进你家猜测你是凶手,你便将计就计,承认是你杀的,又出主意让我逃亡,而且最好能带上她。”

这回轮到陈瑜生咬牙切齿:

“没想到你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没办法说服她跟你一起走,而且就在火车站便被人抓回来了。”

汤山心想,全怪方莲那个死肥婆,报个假案,居然也能弄假成真。

汤山底气不足地问:

“你还真打算事后为她去顶罪?”

陈瑜生叹道:

“杀人应该是个意外。事情因我借钱而起,我绝不能让她背上个杀人罪名。”

汤山一时无话。此刻,恰好电视里开始播报本地新闻:

“今天早晨,在沙头洲的一栋房子里,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据悉,死者是房子的主人,名叫周伟良。法医初步鉴定,周伟良死于昨天凌晨两点到五点之间。死因是胸口心脏部位的刀伤。

“警方介绍,尸体于今天早上六点五十分被其妻发现,半个小时以后,一名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到当地派出所投案自首。

“据嫌犯供述,死者周伟良曾经追求过她,事发当晚,死者打电话约她到其住处聊天,直到深夜仍阻止她离开。在喝了过量的酒之后,死者周伟良将她摁在茶几上,意图强奸。嫌犯在惊慌之下,摸到一把刀,并刺进周伟良的身体,没想到一刀致命。

“警方对现场进行了堪查之后,认为与嫌犯的供述基本相符。

“有关此案的其它详细情况,还有待于警方的进一步调查和披露。”

两人怔怔地瞪着电视屏幕,直到换节目了,仍然没有转头他顾。不知过了多久,陈瑜生对着屏幕自言自语:

“她没提钱的事。其它细节,应该都是真的。若不是周伟良动粗想强奸,她不可能持刀杀人。”

汤山忽然悲从中来:

“向周伟良借钱,你应该找我,不应该找她。”

陈瑜生怒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些没用的。借钱找你有屁用?你跟周伟良有仇,人家怎么可能借钱给你?”

汤山还是很悲伤:

“我手上有周伟良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以此交换,他一定愿意给我钱。”

陈瑜生一时觉得很奇怪:

“那是什么东西?”

汤山答:

“一盘残局的走法。”

陈瑜生气不打一处来,嗤笑一声:

“你他妈的脑袋进水了吧?一盘残局就能要到钱?”

汤山刚要解释残局的由来,以及近段时间以来,周伟良为了得到残局的走法,一直对他进行如影随形的跟踪。

同时,汤山脑子里又浮现凶案现场那一幕,他记得周伟良尸体旁边的茶几上,当时正摆着那盘“玉帛金鼎”。

想到这里,汤山蓦然灵光一现,失声叫道:

“不对,此案另有隐情。”

陈瑜生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坐直身子骂道:

“你他妈的老是这么一惊一咋的。又想起什么了?”

汤山像应声虫一样答:

“那盘残局。”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陈瑜生一时没听懂,懵了一会才说:

“扯哪儿去了?”

汤山:

“我见到周伟良尸体的时候,那盘残局就摆在茶几上。”

陈瑜生应道:

“那又怎么样?我回到凶案现场关门关灯的时候,好像也看到茶几上有一盘棋。”

汤山拍着巴掌道:

“你看到了,但没动过那盘棋对不对?”

陈瑜生怒道:

“你神经病,我动那盘棋干什么?”

汤山吸了口气,慢慢道:

“刚才的新闻你也看到了。江素萍供述说,她被周伟良摁在茶几上试图强奸,她惊慌之下摸到一把刀捅在周伟良身上。也就是说,当时茶几上肯定没有棋局即便有,也一定被弄得混乱不堪。可我见到棋局的时候,却摆得整整齐齐,一子不差。”

陈瑜生似乎听懂了一点点,不再发怒,愣了一会,喃喃道:

“心脏中刀的周伟良不可能去摆棋子失手杀人后的江素萍,更没心情去摆棋子。那么,茶几上这盘棋从哪儿来的?”

汤山又道:

“关键还在于,警方事后堪查现场,认为江素萍的供述基本符合事实。换句话说,警察并没在茶几上发现棋局否则,他们会认为摁在茶几上强奸之说,是个谎言。”

陈瑜生又是发愣,愣了一会才道:

“对呀,那么棋局又哪儿去了呢?”

汤山叹道:

“暗中摆棋和撤棋的,不可能是江素萍。因为那盘残局名叫玉帛金鼎,普天之下没几个人知道怎么摆。”

陈瑜生满脸狐疑的问道: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一个神秘人物去过现场?”

汤山点点头:

“有两种可能,其一,杀死周伟良的不是江素萍,而是这个神秘人物。”

陈瑜生想了想,不置可否,又问:

“另一种可能呢?”

汤山满心恐惧地说:

“其二,此人处心积虑地去凶杀现场摆残局,是专门摆给我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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