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长1.657米!”
“体重52.5公斤!”
“全身无一根毛发!”
“皮肤基本完整!”
“前额正中和两下肢膝盖部位,略有缺损!”
“口张开,三十二颗牙齿完好,且很牢固,舌头上卷!”
“报告!舌下有一块异物!”
原本老神在在的听着医学专家们对古尸进行外表体察的孔建文,休的一下就冲到了汇报的那位专家面前,一把将他从古尸口中取出的异物夺了过去。
细细辨认了一下,可以确定这是一块玉器。
这让孔建文立马就联想到了玉唅。
众所周知,汉代的人,死后通常会“玉九窍塞”。
简单的说,就是在身上的九窍塞入玉殓具堵住。
寓意是不让灵魂从肉体出窍,这样便能保存肉体的不腐。
这玉九塞包括了玉眼盖一对、玉耳塞一对、玉鼻塞一对、白玉蝉唅一个、玉肛塞一个和玉阴塞一个。
之前,在简单打量古尸的时候,考古队的大家并没有在古尸面部看到玉眼盖以及玉鼻塞。
孔建文还以为这具男尸并没有为自己打造玉九窍塞呢。
没想到,男尸的口中却含有一块玉唅。
“怎么样,是玉蝉吗?”李教授和陈翰也连忙好奇的凑了过去。
古人很注重玉蝉,生以为佩,死以为含。
具体分析,主要是因为古人并不清楚蝉的具体生物特性。
只是见蝉能够在秋凉之时从树上钻入土中,等来年春暖再从土中钻出爬上树。
好似是一种能够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不断重生的生物一般,很是羡慕。
自汉代以来,皆以蝉的羽化比喻人能重生,包括道家崇尚的羽化得道,也是自“蝉”而生。
所以古人将玉蝉放于死者口中称作“含蝉”,寓意是希望墓主人能像蝉一样,精神不死,蜕变再生。
期望死者可如蝉一般,脱胎于浊秽污垢泥土之外,羽化成仙。
这是一种很美好的寓意。
只是,让孔建文有些意外的事情出现了,细细打量之下,可以看得出来,这个被墓主人含在嘴里的玉器,并非是蝉的形状,反而四四方方的,有点像汉印。
“这...不是个玉蝉,是块印!”
孔建文连忙捧着这块玉,拿到水边简单冲洗了一下。
玉是最耐保存的东西了,毕竟本来玉就是一种矿石,结构非常稳定,放千年万年都不会坏。
所以清理起来也完全可以大胆一点。
再加上这块玉印是被含在嘴里的,相对来说还是很干净的。
“白色的,一点光泽都没有,并不是上好的玉材啊。”一边清晰,孔建文一边还在摇头可惜。
这块玉的材料真的很一般,外观看起来,更像是一块白砖,而非剔透晶莹的玉。
但是对于考古工作者来说,文物自身贵不贵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文物本身。
像烂成一团淤泥的竹简,对大部分人来说可能一点都不贵重,但是对考古工作者来说就是稀世之宝了。
这块玉印也一样,本身的材质虽然一点都不贵重,但是上头刻的文字,却非常重要!
“老李,小陈,你俩来看看,这上面刻的字是啥?”
清洗完玉印后,孔建文就迫不及待的将其拿给陈翰和李教授。
孔建文是做新石器时期考古研究的,在金文和篆书方面并不精通。
陈翰其实读博的方向也是新石器时期考古,只是因为系统的原因,他的篆书水平才突飞勐进了。
两人接过孔建文递来的玉印,便凑近研究了起来。
这块玉印并不大,长宽也就一厘米多点,不然也塞不到舌下。
细看之下,这块印上篆刻的文字还是很清晰易辨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遂!”
“这应该是一个遂字!”
“这应该是墓主人的名字,告地书上模湖了的那个字!”
“遂,明白了。”孔建文点点头,看向了正被医学专家们翻来覆去研究的那具古尸,有些肃然的说道:“原来这位是遂先生,五大夫遂。”
“可以预见,要不了多久,遂先生就会和辛追夫人一样,轰动全国了。”
根据告地书的记载,这位遂先生入土的时间,是汉文帝十三年,也就是公元前167年。
这比辛追夫人的去世时间还早了一年!
太巧了,两位来自西汉初期的贵族,去世时间仅相隔一年,尸体却全都历经2100年不腐!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绝对会轰动全国,乃至震惊世界啊!
......
对于孔建文三人来说,这块玉印的出现是非常重要且有意义的事情,足够他们兴奋半天。
但是对于各位医学专家们来说,显然遂先生的尸体才是最重要的。
在取出玉印后,尸体检查还在继续。
两位教授亲自动手,细致的为这位生活在两千一百年前的遂先生进行“全身体检”。
“鼻道畅通,左边的耳膜都清晰可见,甚至在两耳内还残留了耳垢!”
“哇,这是一坨两千年前的耳屎啊!”
“全身肌肉都还富有弹性,手臂还能轻松抬起,全身上下的骨骼和关节保存完好,没有出现硬化,也没有骨质疏松的现象。”
“肛门无脱肛情况,也未见有痔疮!”
“手掌纹路细,手指细长,足底光而平,是扁平足!”
一阵阵的惊呼,接连不断的从解剖台上传出。
实际上,各位医学专家教授们都还没开始解剖呢。
只是对这具古尸进行一个初步的外观检查,就足够让它们惊讶连连。
一位位四十来岁,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这具古尸面前却好像成为了小学生一般,各种大呼小叫的惊叹就没停过。
不能怪他们没见识,两千一百年不腐的古尸真的太少见了啊,甚至可以说是此生他们也就有运气遇到这么一例而已。
意犹未尽的将这具古尸从头到尾都细致的检查了一遍,并且纪录下所有检查数据后,主刀这次解剖工作的吴廷贵教授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双手。
“开始解剖吧!”
“先从头部开始!”
正式解剖开始之前,所有参与这场解剖的医学专家们,包括孔建文和陈翰他们三个,都一齐郑重的向这位遂先生鞠了一躬。
这是对死者应该有的,也必须要有的敬意。
遂先生已经去世两千多年了,他的遗体却还能够为现代华夏科研做贡献,这必须得致以最真挚的敬意和感谢啊!
鞠躬致意之后,吴廷贵教授的助手这才将电动开颅锯递到了他的手上。
按动开关,滋滋震动的噪音便响彻在了解剖台上。
教授双手非常稳当的握着开颅锯,便为遂先生那光滑无毛的头颅开瓢。
凌晨三点多,一群人围在实验室里给古尸开颅,这场面着实有些吓人了。
就算是胆大的陈翰,听着这锯头摩擦头骨发出的声音,也有一种牙酸的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但是操作着开颅锯的吴廷贵教授却丝毫没有一点感觉。
甚至他一边开着颅,一边居然还有点小兴奋的啧啧感叹道:“嚯,这颅骨很结实啊,一点都不像是两千多年前的古尸!”
“锯起来的手感,和刚去世的都差不了多少啊!”
“这钙含量真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