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旧的摩托车倒在地上,地上有一些黑色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摩托车甩出去的时候,在地上滑过所留下的。
李向医两只手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本来就不怎么长头发,一时间脑子跟空白的一样,耳边出现了长鸣声,心脏跳动的速度不停地加快。
面对手术台上开刀的人体,李向医都不曾害怕颤抖,现在李向医两只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哆嗦着从衣服口袋拿出来烟盒。
就连自己用了四年的Zippo打火机都连着打了三次才打着,一口劲烟下肚,李向医的脑子才缓过来了一点。
“对了,急救!”
李向医把只抽了一口的香烟直接扔到了地上,连忙跑到急救室。
由于过年的时候,马连山经常带着李向医来急救这边交接手术,所以里面的人李向医现在也都比较熟悉了。
李向医到了急救室里后一眼便瞅见了以前有过交流的一位规培学长,向医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拉住正在走廊里经过的学长。
“学长,学长。看见我老师没?马连山老师!”
这位学长看见是李向医急切地说道:“马老师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急诊上的李老师,张老师全都过去了。对了李向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向医听完学长说的话后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两个老师都过去了,这到底伤的有多重啊!看着这急诊室来来往往的人,李向医一时间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了,过了一会,又感觉为什么这么吵闹!
李向医缓过神冲着学长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今晚被老师临时加了台手术,出来就找不到老师人了。”
李向医现在着实也迷茫啊,感觉这一个多月跟老师待在一块,没有碰见胡搅蛮缠的病人和家属啊!
“哎,马老师被抬回来的时候,头上,腰上全是血马老师怎么会碰见这种事啊!”
“我去手术室等着老师。”
李向医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学长回应便急匆匆地跑到手术室的门口。
站在手术室门口,李向医从未感觉过如此的无助。一个多月了自己一直都是在里面给别人做手术,从未害怕。而现在当李向医站在外边的时候,心里却害怕的要命。
李向医拿出手机想给阿姨打电话说一下情况,可是该拨号的时候,大拇指就僵在半空中,不敢去碰那个键。
来来回回折腾了有一会,李向医最终还是打通了电话。
“喂,向医,怎么回事啊?这都九点多了!”
“阿姨,您打个的来医院吧!”
李向医把自己知道事情的前前后后地给阿姨说了一遍,最后在电话那头的阿姨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
“向医,你在手术室门口等着,阿姨马上到。”
“好!”
手术室的门被一次次的打开,李向医都会凑上前看了看是不是马连山,可每一次都被病人的家属推到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室门外的座椅上的家属一个个接着病人都走了,唯独马连山还没有被送出来。
十点半的时候,阿姨赶来了,上来便两只手一把紧紧地拉住李向医的胳膊,看到向医阿姨再也忍不住眼睛里的泪水。
“向医,你老师怎么还没出来?”
“阿姨,您别慌,我听学长说急救的两位老师都进去给老师做手术了。”
“老头子怎么会碰见这种事啊!儿子走了,老头子要再走了。我怎么活啊!”
“没事,没事。阿姨,您别这样说。”
李向医一边安慰着阿姨,一边自己心里也是万分的难受。
十一点的时候,马连山终于被推了出来,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褥,头顶上朝着各种纱布绷带,只漏出来一个脸,眼角边一大片淤青。
阿姨连忙上去扶着行动病床,哭了起来。陪同出来的是急救的李老师,他也认得李向医。
“向医,过来一下。”
李向医连忙从行动病床边走到李老师身前急切地说道:“李老师,马老师怎么样了?”
李老师脱掉口罩,冲着负责行动病床的护士摆了摆手。
直到护士们和阿姨推着马连山上了电梯,李老师叹了一口气才说道:“肋骨断了三根,侧腰处被捅了两刀,没有捅伤肝脏,血已经止住了。头上也被打破了,不过没有伤到大脑。脸上,背部多处淤青。”
李向医在心里过了一遍李老师说话,毕竟也是学习临床,知道这些伤没有危机生命,正当李向医打算松口气的时候。李老师皱着眉头又说道:
“不过,我和张老师发现马连山患有肺癌,根据观察应该已经是晚期了。具体还需要等马连山醒过来,去检验科做检查确诊。”
说罢这些话,李老师便坐电梯离开了。李向医站在空荡荡的手术室门外,跟丢了魂一样。本身手术室外的灯光就比较暗,李向医的眼睛如同进了沙子一样模糊了起来。
肺癌,还是晚期肺癌。普通人都知道肺癌可怕,更何况学医的李向医了。
李向医的嘴不自觉地上唇碰下唇地说道:
“肺癌分为小细胞肺癌和非小细胞肺癌两种。晚期小细胞肺癌患者,中位生存期一般为10-12个月;晚期非小细胞肺癌患者,5年生存率约为20%-30%。”
这些都是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李向医记在笔记本上的话,现在被李向医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李向医怒吼着狠狠地踹了一脚身后的墙,一阵疼痛让李向医稍微恢复理智。
回到自己的科室,还是那个小护士在值班。
“马老师在哪个病房?”
小护士现在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开玩笑了,毕竟马连山和李向医在科室人缘都很好,现在碰见这事,谁的心里都是跟有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15床!”
李向医连忙跑到病房,病房里面现在已经挤满了人,科室里护士长以及其他的医生都聚集在了这里。
李向医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麻药劲还没下去的马连山,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