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连山的心，李向医是知道的，但李向医着实无法说服自己把浑身都是伤的老师丢在病床上，自己去远远的国外。

“老师，您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啊！”

马连山憋了一眼李向医，肚子里也是一肚子气。

“李向医，你给我老老实实听话，下周就该出发了，你知道这个名额有多少人盯着，你知道嘛？啊！”

李向医看着马连山生气的表情也不敢再反驳，怕马连山再动气咳凑起来，便说道：“那我出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商量一下！”

“嗯，这还差不多，给家里说一声是应该的，去吧！”

李向医拿着手机来到了安全出口里的楼梯拐角处，透过玻璃看着底下医院的大院子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

李向医点上了一根香烟，猛抽了一口才拨通了自己姐姐李向华的电话。

“喂，姐。”

“说！”

“嗯，那个最近咋样啊？”

“就那样，有屁快放，有话快说！别在这瞎客套了！”

李向医早已经习惯这种让人无语的聊天方式，但是也自己没办法啊，自己姐姐从小就是这脾气。李向医本想挂掉电话，但想想病床上的马连山和衣服兜里的收据。

“姐，我要一百万。”

“多少？”

“一百万。”

“向医，你现在胆子肥了啊，咋着？也想当当富家公子了？你只要不怕咱爹说你，我就给你打钱！”

李向医把只剩半截的香烟扔到地上，从衣服兜里拿出来收据单，眯着眼睛看了看。

“姐，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别告诉咱爹。”

“快点说！一天天的，越大越墨迹！”

李向医把最近发生的事给李向华说了个大概，但李向医没有说刘鹤颜的名字，只是说一个男的。毕竟自己姐姐的脾气，自己最清楚不过，如果说出了名字，真的硬杠起来，李向医也无法预料后果。毕竟听孔维功说的，这刘鹤颜也不是一般的货色。

本以为自己这位姐姐会沉默一会，消化消化自己刚说的事情呢，谁知道李向医话还没说全，电话的那头的李向华怒吼道：

“李向医你是一头猪嘛？啊！”

这边的李向医无语地回道：“我怎么了啊？”

“你管人家的事干什么！还有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老师被人打成那样，你到现在不知道人家是谁！算了，算了，有你这弟弟我也是真服气。你要不赶紧给我滚回来。要不你在金海等着，我让小张带保镖过去！”

李向医听到这连忙说道：“姐，我过两天就回去，你先别生气啊！这边已经有刑警在查了。姐，我想把老师的医药费包了，这一个月老师和阿姨对我真的很好。”

电话那头的李向华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这个是应该的，没有你这个老师，你这头猪估计就在那躺着了。”

但也就缓了这么一小会，李向华的声调再一次高了起来。

“我现在给你定机票，明天就给我回来！要不这钱你也别想要了，并且我会把这件事给咱妈说，在咱妈眼里你就跟个宝贝疙瘩一样。到时候可没有这么简单了！”

李向医本来还想在这呆几天呢，现在看来真是没办法了。自己姐姐连老妈都搬出来了，李向医也不敢再说什么，并且最重要的是李向医现在需要这一百万。

“行，我明天就回去！”

“卡号发过来。”

李向医连忙把收据单里夹着阿姨给的银行卡拿了出来，盯着银行卡上的号码，一个一个的念了出来。并且又重复了两遍。

“记下了，一会就打过去。”

“嗯嗯！”

“向医，你啊！”

说完那边的李向华便挂断了电话，虽然嘴上总是骂李向医，并且脾气比较暴躁，但李向华做事的效率是真的高。挂断电话后，便把写着银行卡号的稿纸扔给了一旁的秘书。

挂断电话的李向医没有立刻就回病房，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窗户外的行人，又点上了一根烟，一口一口地抽着。

回到病房后，李向医重新坐在凳子上，两手放在马连山的床边。

“向医，跟家里的人说过了吧。”

“嗯嗯。”

“好，这几天你去学校收拾收拾，把宿舍的东西都搬到老师家里。”

李向医楞了一下，疑惑地问道：“这是为啥呀？”

“这个进修是三年制的，你回来的时候都毕业两年了，宿舍早把你的东西清走了。”

李向医连忙把床边的档案袋重新打开，翻开里面的册子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进修三年，李向医本来以为几个月就完事了。

知道是三年后的李向医心里现在着实不是滋味，不是因为进修的时间长，而是因为作为一名医学生的李向医知道肺癌晚期最多撑不过五年，大部分两年多就撑不住了，并且眼前的马连山还隐瞒了一段时间。

“老师，这…”

马连山侧着脸盯着李向医说道：“向医，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微创手术是一种趋势！”

“嗯，记得！”

“这次你去，一定要把这些给我研究透了再回来，并且记住，能学的都给我学回来，不要让老师这几十年争取过来的机会浪费了！回来要是让我发现你学马马虎虎的，我还会继续踢你！”

说完这话，马连山躺在病床上很自然地笑了起来。

“好！学不好，回来了您一定要踢我！”

说完这话，李向医的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在眼眶的不停的打转。但现在毕竟是病房里，李向医强忍着鼻酸，说道：

“我答应您，但是您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

“您答应我，去住医院最好的病房。”

李向医从兜里拿出来收据单和银行卡放在了床边，说到：“阿姨这张卡里，我让我姐打了一百万，您一定要收下。”

马连山和李向医身旁的阿姨都愣住了，还没等马连山说话，阿姨先说道：“向医，这个钱老头子是不会要的。”

“你阿姨说的没错，向医，老师给你这次进修机会，是老师心甘情愿的。你现在把钱拿出来，你当老师是什么人啊！”

马连山的语气中明显已经有些生气了，但李向医并没有把卡收回去，而是用更加坚定的语气说道：

“您不收，我也不去了！我就留在这照顾老师！哪也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