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火!
!”
曹仁的这道呐喊声,几乎穿破了整个战场。
最起码,隔着老远的文聘是听到了。
当然了,由于距离太远,这又是现实,他之所以能听到,有很大概率可能是出于幻觉。
不过文聘作为一个大将,他到底也是有着最起码的判断能力的。
“火起之处,很可能是存粮之地。”
“难道是刘琰与王连二人功成了?”
“这怎么可能?”
文聘身为大将,之前多多少少还是收到了一点信息的。
最起码来说,那份陈逢所给的湖里湖涂的军令,他就有所耳闻。
但他一直以为那是在迷惑对面,好让对面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
实则虚之嘛!
这一套文聘还是懂的。
毕竟来说,几千人就可以让对方不得不留下一部分的中军,这种买卖真可谓是大赚特赚了。
这样的计谋……
如果文聘能够想到,他也一定会用。
直到对面真的火起,文聘方才突然发现自己猜错了。
什么实则虚之,分明是虚则实之!
也正因此之故,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启禀将军,军师让我前来传话。”
幸好就在此时,陈逢让人给他送来了消息。
“哦?啊?”
正看着前方大火的文聘,茫然中转过了头,好一会儿才清醒道:“好,你说。”
“军师说要去钓鱼,因而此战最终该如何抉择,还请将军自己拿主意。”传令之人老老实实地把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就默默站在了一旁。
“钓鱼吗?钓鱼好啊,这本就是……嗯?!”
文聘下意识地就拍了个马屁,话说到一半,他才勐地反应过来,死死盯住传令人道:“你,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是。”
传令人点了点头,抱拳道:“军师说要去钓鱼,因而此战……”
“钓鱼?”
“这个时候?”
“军师这是要做什么?”
文聘又听了一遍后,整个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浆湖。
过了好几息,他方才清醒过来。
但这个时候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决断,而是看着前方的场景,慢慢地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文聘此时在想。
陈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钓鱼?
这句话里面,又带着多少的深意?
如果说是之前,他肯定不会这么想,甚至会觉得,陈逢这恐怕就是要将大局交给他掌握了。
但经过了刘琰、王连这件事以后,他还敢这么想吗?
是,明面上的大局都是他文聘在一手掌握。
但现实呢?
他也就是在守城方面出了几分力罢了。
这样的行为,不论换了哪一个将领来,估计都可以做到吧?
甚至若是把他的位置换上了一些善守之将,百分百会比他做的更好。
相比较而言,陈逢的一道军令,却是直接左右了战场的胜负。
粮草都烧了,曹仁还怎么打?
就算是他能从宛城,更甚一步的许都调来粮食,那又怎么样呢?
当前情况下,樊城还有粮吗?
严格说起来,肯定是有的,但问题在于,就那些粮食而言,绝对是不够他这批‘残兵败将’吃的。
这样一来,大乱的出现也就几乎是近在眼前的时候了。
所以,文聘这个时候面对的局面,就只剩下了两个。
一,继续守城,在这期间,也可以派遣一些将士前往接应刘琰、王连。
二,直接杀出城去,将曹仁这份大乱变得更大,甚至一朝定胜负。
就这两个选择来说。
前者明显要比后者更好,也更周全。
因为就算是曹仁稳住了局面,甚至还能发起反攻,他文聘也还能继续坐镇城头指挥。
到时候,只要等曹仁后方大乱也就行了。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曹仁后方没有大乱,但只要他守住了这几天,江陵、江夏驰援的兵马也就到了。
到那个时候,他真就可以直接在城里睡觉了。
毕竟攻城战往往都是不那么容易的。
如果他麾下兵马足够的话,他甚至可以每日都跟陈逢谈笑风生……
同时,还能确保城池不丢。
文聘有着这种自信。
可与此同时,文聘也是想要立功的。
而如果想要立功的话,第二个选择就非常不错了。
虽然第二个选择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冒险,但实际操作起来的话,其实风险并不大。
尤其是在曹仁被烧了粮草的情况下。
……
“也就是说……”
“军师希望我自决攻守?”
文聘将大部分的情况都思索了一遍之后,很快就‘明白’了陈逢的意思。
于是,他在稍稍犹豫之后,当即便开始下达命令了。
“来人!”
“船只还足够是吧?”
“好!”
“告诉邓芝……待会儿随我出城迎战!”
文聘最终决定了出城迎战。
他其实并不是这么冒险的人,甚至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他一定会更加倾向于前面的选择。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此时此刻的陈逢,已经跑到城外钓鱼了。
这是不是想表达一种态度呢?
毕竟来说,城内又不是没有钓鱼的地方,如果只是想要钓鱼的话,城内也是可以满足陈逢的。
但他却选择了城外。
这说明什么?
是不是在说明一种态度?
虽然这种表态很隐晦。
但有没有可能就是说。
这种隐晦的表态之所以会出现,其实主要是为了他文聘的面子?
同时陈逢也知道,他文聘为人比较谨慎。
所以,最终才会让他自决?
文聘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但既然刘琰、王连都能立功,他又凭什么不能呢?
……
襄阳南城外。
一道身姿挺拔,唇红齿白,眉若利剑,眼若星河……的身影走在最前面。
正是陈逢。
此时的他,肩膀上扛着鱼竿,手里拎着一个木桶,头上带着草帽。
在他最近的身旁,则是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两道身影。
白衣锦绣,一派高冷气质的环儿。
一身红衣,看起来娇俏可爱的欢儿。
三人稍后一些的位置,则是数十个悍卒,皆是眼里带着警惕,一步三回头……一看就知道能在三秒内搞定任何人的可怕之辈。
一群人走啊走,走啊走。
最终在前面的陈逢突然停下后,身后的众人也方才跟着停下。
与此同时,陈逢则是露出了笑容,一指旁边道:“把椅子支起来吧。”
“阿郎您瞧我的吧。”
活泼的欢儿眼前一亮,快步上前,只是短短片刻时间,她便手脚麻利地将一把椅子组了起来。
“还是欢儿好……”
偏偏佳公子一般的陈逢,脸上露出了笑容。
当然,在他看到环儿之后,他又连忙笑着加了一句:“嗯,环儿也很好。”
“开钓!”
夸赞了两女以后,陈逢便坐在了宝座上,将鱼钩狠狠地甩了出去。
鱼线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阳光下点点银光灿烂。
随即,伴随着pi的一声,鱼钩就这么入了水。
“阿郎……”
环儿跟欢儿对视一眼,连忙就靠了过来,拿着坐垫坐下的同时,也将手中拿着的果脯往陈逢嘴里塞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就这么开始了。
陈逢心里很美。
在此期间,甚至连看都没看襄阳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