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职高中教师后的第一个周末,池上逸和高桥京子约了出游的计划,现在正在家里默默等着高桥京子的电话,小野芽衣正坐在他旁边专心写作业。
这个年代的移动电话已经普及,但小豆岛的居民大多都还在使用小灵通这样功能单一的手机,只有年轻一代才会用到功能更强大的翻盖机,像是池上逸这样从东京回来,使用的甚至是带有拍摄功能的彩屏手机。
随着一阵铃声响起,池上逸接通了电话。
“喂。”
“喂……是池上老师吗?”
“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第一次在手机里听到,担心打错号码……”
“高桥老师不是这么冒失的人吧。”
“唔……总之我现在过去接你了,那边方便吧?”
“方便方便。”
小野芽衣从池上逸接电话的时候就放下了笔,听他们说话间隙便忍不住插一嘴道:
“阿逸,你今天是要出去和别人约会吗?”
池上逸电话这边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把电话这头的高桥京子吓了一跳,“有……小孩子在家里吗?是隔壁小野太太家的女儿吧……”
“嗯,是芽衣……你应该知道的吧。”
小野芽衣也听清了手机那头的声音,“原来是跟京子姐姐,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是什么意思啊……这孩子……
高桥京子虽然一直不太明白小学生的脑回路,但听她说这话还是稍微。不过池上逸现在和小野芽衣已经比较熟络,当即好奇地问了一嘴:
“为什么我跟京子姐姐出去玩,你就可以放心呢?”
“因为……因为京子姐姐不是坏女人,不会对阿逸做坏事。”小野芽衣如实回答。
坏女人吗……
“那、池上老师,那我就先出发了。”
“嗯,我在家里等你。”
池上逸现在手头上并不是很宽裕,虽然手上确实有驾照,但买车的事情还是等发第一个月的薪水再考虑比较合适。
其实如果每次都让高桥老师来接送我的话,倒也是方便……
那可不就完全成了吃软饭的嘛?
高桥京子的斯巴鲁多明戈在池上逸家门外滴滴地叫着,池上逸也拜托了小野芽衣帮忙看家。
虽然名义上是一个人,但高桥玲奈和她的俩死党晚点很快就会像往常一样过来打扰,所以池上倒也没有什么负罪感。
“池上老师,早上好呀。”
“早早。”
池上逸冲着高桥京子打了声招呼,接着便跟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到高桥京子有特意打扮,穿着平时不曾常见的米黄色连衣裙,不过还是会偏素雅一些,但池上逸也没忘提一嘴。
“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呢,高桥老师。”
“谢、谢谢……”
高桥京子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今天池上逸答应高桥京子出门,除了出去玩之外,还有一件事要特地去办一下,那就是为自己的父母扫墓。
两人驱车来到山间的墓园,小豆岛的内陆区域大多被群山环绕,翠绿的群山间有许多神社,当然也有岛民们的墓园,每年像是盂兰盆节这样的祭祀节日,这里来扫墓的就会络绎不绝,当然平时也会有管理员在这边打理。
池上逸根据姑姑留下的地址找到了父母的墓碑,这次是应了之前乡民们的提醒,特意过来探望一遍。
尽管一开始因为各种学校备课事务耽搁了计划,但池上逸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怎么说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池上逸,既然继承了这幅身体,也要替这副身体尽到最基本的孝道才是。
池上逸因为在东京待太久已经不太熟悉这边的祭祀流程,高桥京子在一旁进行辅助——先是用清水清扫墓石,打扫墓室上的尘土和落叶等杂物,而后在墓前供奉花和燃烧线香;把清水浇在墓石上,然后才是可以合掌祭拜的时候。
希望两位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你们的儿子池上逸早日摆脱病痛折磨。
池上逸进行了祈祷,合掌期间一直一言不发;高桥京子静静地等池上逸祭拜完,而后也跟着进行了合掌祭拜,池上逸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你不用跟着一起的……”
“既然跟着一起来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到的。”高桥京子微微睁开眼睛,注视着已经有些颓圮泛黄的墓碑,“原来池上老师的父母那么早就去世了……之前我一直不知道。”
“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基本也没什么印象……”池上逸调侃般的说了句,“现在来参拜,怕是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不会的……池上老师。父母的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总会第一时间认出你来的,除此之外,还能立刻察觉到你到底是胖了瘦了,过得好还是不好……”
“确实,是这样呀。”
在高桥京子看来,在这种地方两个人明明有很多共同语言可以说,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继续聊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谁又真的希望这里会有共同语言呢?
两人一直等着线香燃尽才结束祭拜,在带走垃圾打包处理之后,两人重新回到了车上。
“明明是出来玩的,却先要求约你到这种地方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呀……我们不在意这个。”
樱花国的人对这一点确实不怎么忌讳,甚至在东京的市区里到处都能看到公墓,墓地旁边都有很多住宅区。池上本以为乡下会更加在意这些事情,但现在看来倒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那么,高桥老师,今天的出行计划,可以提前透露一点给我吗?”
“我、我昨天不是给你发过短信介绍行程了吗?”高桥京子鼓着脸,“你还说你都看了没问题呢……”
“啊?是嘛。”习惯了智能手机的池上逸已经不想再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可能我睡一觉就忘了,哈哈,真不好意思。”
“池上老师还真是爱开玩笑……不过,这种随意的行事风格,在遇到有些情况可是会吃亏的,池上老师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才可以噢……”
高桥京子开始了说教的口吻,不过池上逸觉得这样子很可爱。
“高桥前辈的话我已经全部记住啦,会好好反省的。”池上逸微微笑道,“所以,咱们今天第一站是去哪里呢?”
“从这里出发的话,最近的是橄榄公园了……我们先去那里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