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按肩膀,风青澜起身迅速离开。
捏紧手里的白玉瓶,阿尘追到门口,看着风青澜越来越小的背影蹙眉抿唇。
阿娘,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
都怪他太弱,保护不好这个家,如果当初他再强硬一些,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王秀莲欺负到头上来。
可那时她还是村长媳妇,如果把人得罪了他怕被赶出去。可是不能,爹爹生着病,换了地方齐大哥也找不到他们。
指甲深入掌心,鲜血从指缝滴答落地。
“阿尘。”
他身形一顿,僵硬的转过身去,看着床榻上支起半个身子的男人,眼眶一热。
“爹爹。”
“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将旁边的被子叠起来放到他身后,阿尘站在床边紧张地看着他。
云无羁斜靠在被垫上,一张人神共愤巧夺天工的脸苍白的可怕。
“不太好,把药给我一粒。”也不知道那女人刚刚给他吃了什么,竟让他提前醒来了。
明明之前口口声声,要半月后他就能醒来,结果只用了五天。
真是个神奇的女人。
“爹爹,你都听到了?”阿尘惊,把药瓶给了他。
难道刚刚阿娘给爹爹喂了药后,爹爹就有意识了?阿娘的药简直天下无双!
反正他没见过其他比阿娘的药更厉害的了,不管,阿娘就是天下无双!
“嗯,其实中毒后我一直是有意识的,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有些许疤痕,可并不影响它的美观。那被指尖轻扣着的白玉瓶就像纯天然的装饰品,衬得他的手越发白皙修长。
从瓶口滚落出的淡青色药丸晶莹剔透,像是一颗上好的翡翠珠子。他捻起药丸,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嘴里。
入口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和回甜,比最开始吃的好吃多了。且堵在他心口的那股气,也舒畅了许多。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自然包括那女人的身份,但想来也的确玄幻。
“那……”阿尘紧张地喉头滚动。
“她很有意思,也很好,当你们的娘,允了。”
——
这边,风青澜下坡后直接闪身出了村,残影在树间迅速掠过,不带走一片落叶。
这是她在风家藏书阁里唯一不关于医术的书上学的,是一本轻功秘籍,名为风过无痕。
书末还题了字:打不过就跑,身为医者,活着才能救更多人的命。
寻着似有若无的王秀莲的气息,风青澜寻到了一处小破庙,里头有两个头发糟乱的中年男人正在数钱。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糙如强盗,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猥如老狗。正是被人从白山村扔出来的李二狗,另一个人便是那个结巴,叫做李彪。
风青澜双手操起早就备好的菜刀左右磋磨着,发出嚓嚓的声音。
“李二狗,刚刚带来的两个孩子卖哪儿去了?”
背后突如其来的冷声让两人一愣,等他们转头来时,一把冰冷锋利的菜刀就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姑,姑奶奶!”
李二狗吓得腿软,刚想跪,可这脖子一动,一痛,一股热流随之滑落。
风青澜:碰瓷。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那两个娃儿是村长家那个婆娘卖的,我们只是个引路的啊!”
他僵站着双腿颤抖,哭的稀里哗啦。
“你,你是那,那晚,上上打,打我们的那,那个婆,婆娘!”李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动也不敢动。
钱都没捂热咋就遇到这煞星了?又来打劫的啊!
“快说,他们被卖去了哪里!”压了压刀,风青澜冷嗖嗖的盯着他们,不怒自威。
她现在没心情跟他们废话,至于王秀莲,之后她再收拾。
“我说,我说!在红枫镇外十里地的一个客栈里,有个地下奴隶市场,那里的货源和买方四通八达,出价高交易快,你那两个娃儿长得好,恐怕已经卖出去了啊!”
“带我去!”她双眸寒霜,周身腾起嗜杀的气息。
双股间一热,李二狗竟吓得尿了裤子,“去,这就去!姑奶奶您收收刀,收收刀!”
他鼻涕眼泪纵横,还散发着一股恶臭,风青澜冷着脸收了刀率先出了破庙。
那种客栈,在去红枫镇的路上她并没有见过,应该不是她走过的这条路线上的。
李二狗和李彪跌跌撞撞的从里头跑了出来,从草堆里扒拉出一个破推车,对着风青澜殷勤的笑。
“姑奶奶坐车吗?”
风青澜:……
放下菜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捆绳子走了过去,李彪眼底暗笑,大喝着冲向了她。
“小,小爷我,撞,撞死你!”
砰!
风青澜抬腿就是一脚,李彪应声倒地,激起一阵土尘。她面无表情的绑了人看向李二狗,后者乖乖的做好被绑的姿势。
“姑奶奶,请尽管绑小的!”
风青澜:……
绑好后,她一手握着把菜刀一手牵着根绳子,拉着人在路上跑了起来。不过因为带着他们俩速度实在是提不快,别指望他们带路了,跑得慢他们顶多能指路。
半个时辰后,李姓兄弟双腿软麻宛如死狗的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风青澜磋磨着菜刀看着不远处的客栈,小到拉货的牛车,大到装车厢的马车,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的确不少。
放下菜刀在他们面前蹲下,风青澜一人喂了颗漆黑的药丸,苦涩在口中蔓延,任凭他俩怎么呕吐也只能吐出苦水,但人却精神了不少。
“这地方归谁管?”她又重新拿着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
“章,章县,这这,这片区域,都归,归章县县,管。”李彪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体力这一块李二狗还是比不上他。
“嗯,去红枫镇的济世堂找他家坐镇大夫来,就说云娘子找他们。”
风青澜撇头斜视着李彪,眸光寒光乍现,“刚刚给你们吃的是毒药,一个时辰后不吃解药,必死,所以你早去早回。”
转过身摆了摆手,收了刀,风青澜冷笑着向八方客栈走去。
路上她问清楚了,这地下奴隶市场卖孩子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人,大多没有固定组织,但卖的少的方式却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可以选择交给市场里固定摊位的寄卖,不过这样卖的钱得给摊位一半。
第二种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卖散货,不过这种大多没人愿意买,可挑选性不强。
第三种就是拍卖,货色好的可以通过竞拍来提高价格赚取更多,就算拍卖方会收取一成利息也无伤大雅。
以她家崽崽的颜值,王秀莲选择竞拍最划算。
但却有个弊端,竞拍不寄拍,卖方必须在场,最后买方拍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呵,王秀莲,别让我碰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