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喜欢看热闹,听得这一声叫骂,立刻就凑上脑袋,像是闻着腥味儿的猫。
陈默抬眼扫了一眼,老头年纪不小,脾气挺大,一脸火爆,再看地上破碎的碗,里边半拉肘子沾了灰,正有只不知哪来的狗啃着。
他有些心疼,这一只猪肘子,可就是四十文,说扔就给扔了,还真是财大气粗。
得,便宜这狗了。
铺子老板点头哈腰的小跑出来,态度放得很低:“这位爷,您是吃着味儿不对吗,您说,咱给您单卤一份。”
“哼,这里面使了什么你自个儿清楚,咋滴,真要我说出来见官?”
周围老百姓一脸吃瓜模样,好奇的盯着,这瘦老头显然是咂摸出些味道,不然哪来的底气。
老头一句话说的老板面色微变,忙堆起了笑容:“瞧这位爷说的,咱小本经营,哪敢使什么坏料,要不您来后厨瞧瞧,绝对干净卫生。”
“哼,这里边加了象谷吧,干这买卖,你也不觉得亏心,啊呸,什么玩意!”瘦老头啐了一口,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一地迷茫的百姓面面相觑。
“老高,这象谷是什么东西?”有熟客出言询问。
铺子老板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谁知道这老头抽什么风,保不齐是其他店铺过来砸场子的。”
周围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这年头谁还没见过这事,当下便回了各自位置,继续鼓捣着猪肘子。
邻座陈默听着,默默将嘴里的肘子吐了出来,其他人不清楚,他对象谷可是门清,前世还听说有米粉店加这玩意提味,没成想给自己碰上了。
老头还算有些顾忌,说的很是含糊,一般人完全都不知道这象谷是什么物件儿,陈默不说学识渊博,但好歹杂七杂八的冷知识都知道些,不然也听不懂。
看了眼店铺,再看看地上的狗,陈默反手就把碗给砸了。
地上那黑狗还以为是赶它,吓得一激灵,咬着肘子跑了老远,又见地上多了一只肘子,急忙跑了回来,叼着跑远。
砸了碗,心中郁结稍稍舒缓,陈默狠狠盯了肉铺老板一眼,一语不发,走了。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老板能在这风调雨顺的做着生意,保不齐后边就有些什么势力,陈默虽说不满,但现如今不是和平社会,有些事儿,他还真得忍着。
夜市上买了些粗粮饼子,又远远地望了眼勾栏街,那边红男绿女,莺莺燕燕。
摸了摸身上银子,陈默摇了摇头,就这点钱,门都进不去。
还是回去大被同眠,与周公夜会得了,既省钱又省力。
……
第二天,天蒙蒙亮,月轮还没彻底隐去身形。
仵作房房门被打的啪啪作响,陈默从榻上坐起来,开了门,还没反应,怀里就被塞了一张尸格。
得,这是又来活了。
尸格上一般会写明死者身份,像昨日那无头公案,毕竟少见。
揉了揉眼,陈默定睛一看,面上有讶异之色。
上面写着的死者:东市陈记肉铺老板陈高。
这不正是昨晚上那位,今儿个怎么就进验尸房了?
亏得陈默还以为,这家伙后面有些势力,没想到还没一晚上,人就没了。
家伙事准备齐全,陈默迈步走进三号验尸房。
里边早有尸体等着了。
放下东西,坐在椅子上,陈默轻车熟路,直接展开模拟器。
体力值恢复圆满,陈默也不含糊,直接“开始验尸”。
“你睁开眼,就来活儿了,不知道为何,你现在竟然隐隐有些期待感。”
模拟器上来就是这么一句,陈默总觉得这光幕后面藏了个话痨,时不时就给自己加戏,什么叫期待感?他分明就是生活所迫!
“尸体很新鲜,昨晚上你还吃了他做的猪肘子,味道确实不错,可惜加了象谷,让你没想到的是,仅仅一个晚上,一个好厨子就没了。”
“你走上前去,细细的打量着死者的外貌,很好,栩栩如生,但有些过分精致了,似乎被刻意调整过,不过也是,谁死了还会露出笑容啊?”
看到这里,陈默暗叫一声麻烦,这般不正常的尸体,多半又得消耗他几点体力。
“上手之后,脸部皮肉绵软,你初步断定,死亡时间就在昨晚,大概凌晨一点左右,在精确的时间就需要专业仪器了,可惜现在没这个条件。”
“翻开死者的眼睑,里面有着充血的红点,你有几分惊疑,莫非死者是窒息而死?”
“伸手摸了摸死者喉咙,很是坚硬,里边有东西。”
“剖开死者喉咙,一根粗壮的肘子露了出来,死者死因找到了,你有些不敢置信,在这时,你发现了其他东西。”
“继续往下解剖,死者肚腹之内,竟然没有内脏!”
“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的象谷,你仔细检查了死者身体,除了解剖的那一道刀口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伤痕。”
“所以,死者的内脏去了哪里?这些象谷又是怎么放进去的?你万分不解,但好在如今可以交差,之后的事情,自有捕快去烦恼。”
模拟器上的文字到此终止,陈默看了眼体力值,咧嘴一笑。
这次倒好,验尸过程中一点也没消耗,运气不差。
花费一点体力值将模拟过程具现,陈默搓了搓手,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只是等了片刻,光幕上没有一点表示,陈默一惊,莫非是这老板太废物?
不至于吧,一个中年男人,活了半辈子,连一项拿得出手的本事都没有?
陈默很失望,实在不成,把那卤肘子的手艺搞一搞也成啊。
这波血亏,耗费了一点体力,竟然连一门手艺都没学到。
撇了撇嘴,看着尸格上简单的字眼,陈默黑着脸领了五百文钱。
刚回到仵作房,就听到打门的声音,陈默心说难不成又来活了?这岂不是坏了规矩。
打开门,是个捕快,但手里没有尸格,反倒是拿着一袋子钱。
难不成大理寺发福利了?
陈默脑袋还没转过弯来,捕快便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愣着干啥,交租啊,两百文!”
“官爷,住这里还得交租金?”陈默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培训的时候确实提过这一嘴。
“甭废话了,快些。”捕快催促一句,张开着钱袋子,里边已经有不少铜板。
“我这还不如去外边租呢。”嘟囔一句,陈默拿出刚得的铜钱,拿了两百文,肉疼的放了进去。
这一条街住了不知多少仵作,密密麻麻的一堆,光是租金,都不知道多少。
交了租金,捕快还没走,继续提着钱袋子,抖了抖:“别愣着了,伙食费一两银子,快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