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市茶楼。
台上说书先生换了个老人儿,说是年轻的那个病了,正搁家里养病呢,他今儿个来替一场,给大伙说书。
啪!
惊堂木一拍,老先生凝眉运气,嗓子洪亮,他今儿个要说的,是前朝末年一段趣闻。
嘿,您要问多有趣?那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前朝传承日久,自打高祖皇帝争霸成功,到昭烈皇帝延续国祚,再到末代皇帝励精图治,怕是有几千年了。
反正说书先生是不见着,但故事一辈一辈的传了下来。
说是京城之中,曾经有宅院三十二座,一个个富可敌国,家中亭台楼阁,都是由白银打造,吃饭用的器皿,黄金铸成。
就是最卑贱的下人,也能够穿金戴银呢。
这般有钱的宅院,可惜一把战火,给烧成了灰。
具体原因怎么着呢?
原来,那末代的皇帝自打继位以来,天公不作美,旱九年涝九年,天下动荡,百姓造反,更有关外的异族,欲要踏破重关。
皇帝殚精竭虑,宵衣旰食,再看重关,欠饷日久,军心涣散。
可是国库之中,已经是钱财耗竭,皇帝思索之下,想出一个法子,问满朝文武要钱。
为了带头表率,皇帝拿出全部积蓄,满心以为众臣工能积极响应,却不曾想,最终筹措白银,不过百万两,这其中大半,还是他出的。
嗨呀,这班臣子,可真是清正廉洁,为官数十年,竟然未能积攒下半分余财!皇帝感动,然边关将士可不信这些,无饷可发,人心浮动,最终异族踏破重关,直指京城。
嘿,您要问这事情哪有趣了,不就是王朝迭代吗?
咱也说这事情无趣得很,不过这富可敌国的三十二宅,只不过是满朝文武之中,人微言轻罢了。
异族入得京城,烧杀抢掠,于百官府邸之中,查抄白银七千万两。
百官算盘叮当响,人头落地做东流。
这事情真与假,不过是台上一故事罢了。
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茶楼里说书先生唾沫横飞,下边市井小民听得热闹,二楼里衣清川眯着眼睛看着,闷声不语。
……
仵作房中,衣清川逗弄着架子上的八哥。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活泼好动满嘴脏话的八哥,而今乖得不像话,讨好的笑着。
咱也不清楚鹦鹉是怎么笑的,但陈默看那一眼的感觉,便是如此。
见陈默回来,八哥显然是松一口气,飞了过来,站在陈默肩膀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另一边趴着的小阿九,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来了?”
陈默上前,抖了抖肩膀,八哥飞回了架子,小阿九也跳了下来,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个小脑袋来,怯生生的四处张望着。
抬头处,正见着八哥挥动着翅膀打着招呼,小阿九些微一愣,迟疑片刻,便也伸出爪子,晃了晃。
这边两只动物在无声的肢体交流着,另一边衣清川只道:“没事情便不能来找你么?”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般晚上时分,你在这等我,想来不会没事。”
陈默拿起茶壶,倒了一杯,“不会是又要去参加劳什子诗会吧?”
“没有,哪这么多诗会参加。”
衣清川摇了摇头,见陈默松一口气的模样,便知道上回的事情让他有了些许阴影。
“那是什么事情?”
陈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的清香在口中回荡。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带我进皇宫。”
衣清川这般说,陈默一口茶没憋住,登时全部喷了出来。
“沃特发?你说什么?!”
陈默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茶杯都歪了。
“有这么惊讶?”
“那可是皇宫!再说了,我一个小小仵作,怎么进得去?”
陈默翻了个白眼,将茶杯放下,皱着眉头,“你背后组织能量那么大,怎的还进不去皇宫?”
一想这事情就不正常,一个能拿到大理寺报告的组织,一个可以在背后弄风弄雨的组织,怎么会没这点能量?
皇宫虽说防守严密,但这些个大人物,想搞出点什么幺蛾子,那还不容易?
怎的还要他带进去了?
问题是,他也进不去呀!
真当皇宫是仵作房了?
衣清川手托着腮,有些郁闷的道:“查得严。”
“你可别糊弄我。”
陈默不信这说辞,查得严那也有漏风的地方。
“你当我是太子了,皇宫想进就进?那可是皇帝住的地方,我这样的仵作,怕是一辈子都进不去。”
衣清川凑过脑袋,身上幽幽的香味飘了过来,刺的陈默鼻子痒痒的。
她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可以的,你结识了谭新维,三日后乾雍皇帝万寿宴,你想进去,绝没问题。”
陈默一皱眉,问道:“你要进去做什么?”
“看热闹呗。”衣清川坐了回去,笑了笑。
“我有点不信,总觉得你想进去搞事情。”
“那可是万寿宴,谁不想进去看热闹,长长见识。”
“你是六品高手,背后还有这么大个组织,不至于进不去。”
“你就说帮不帮嘛?”
陈默无奈的耸耸肩:“好说,你先把刀收起来!”
“那就这样说定了?”
衣清川翻手收回了弯刀,也不知道这家伙速度怎的这般快,不声不响的刀就架到了脖子上。
“你确定不是进去搞事情的?乱来的话可不止害了一个人的命!”
陈默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万寿宴绝逼是龙潭虎穴,不知多少人在盯着呢,她怎的就确定谭新维一定能把她带进去?
“放心,上回太子东宫,我不也什么也没做吗!”
“你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陈默翻了个白眼,“先说好了啊,我就传个话,能不能进去,可是两说!”
“你找个好点的借口就行。”
“行,你等着,确定了我通知你。”
好不容易将衣清川哄走了,陈默坐回椅子上,颇觉得头疼。
这家伙不知道背后有啥组织,现在盯上了万寿宴,也不清楚有什么目的。
着实是一件麻烦事情。
明日里还得去和谭新维说一声才行,问问他的意见。
最好是进不去,绝了衣清川这个念头,省得真出了问题,连累了谭新维。
唉,真是麻烦!
自打那晚上被迫救人之后,麻烦似乎也越来越大了。
陈默叹一口气,洗漱一番,回床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