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夜斩飞蛾（下）

两个小时过去了，天已经变得全黑。

秦越累得满头是汗，地上有四五只飞蛾的尸体。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次剑了，但是每次都是徒劳。覆盖在无锋剑的气机倒是砍杀过几次飞蛾，但是每一次都做不到在不杀死飞蛾的前提下，斩下它们的翅膀。

秦越有些绝望，甚至觉得屠芳雨在有意刁难他们，用气机斩断飞蛾翅膀……这是一级修士可能做得到的事吗？

秦越环顾四周，看自己的那些同学们。一个个的都累得气喘吁吁，气机都乱成了毛线团。

王钊是所有人当中表现得最好的，他的脚下躺着十来只飞蛾的尸体，其中还有几只看上去还活着的。

但是很可惜，那些飞蛾的翅膀没有被平滑地切下来，而是直接被王钊的气机震碎了，不算过关。

秦越已经从心理上放弃了，在一个小时前，他还抱着拔得头筹的心思，想着一定要当所有人中第一个斩下飞蛾翅膀的人，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他已经放弃那个幼稚的想法了。

无论是谁都行，赶紧把这该死的飞蛾翅膀切下来！老子要回家！

又半个小时过去了，几乎所有人都在心理上放弃了，手里的那把无锋剑也变得无比沉重。

秦越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屠师傅，如果我们当中没有能切下飞蛾翅膀，是不是真的不能离开道场？”

“是的。”

“那如果我们回去了呢？会受什么惩罚？”

“你倒是机灵。”屠芳雨面无表情地道：“从明天开始，每天挥剑两万下，负重跑三十公里，直到你们当中有人能砍下飞蛾翅膀为止。”

秦越叹了口气，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时齐鹤颜拖着剑从秦越的眼前走了过去，左顾右盼的，似乎在寻找什么。

齐鹤颜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挥剑，而是在努力地尝试着用气机制造剑锋。

气机的运用是修士基本功，对于齐鹤颜这样的新人来说也是有一定困难的入门课，所以在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地斩飞蛾的时候，齐鹤颜一直在学习控制自己的气机。

在屠芳雨的帮助下，两个多小时过去后，他终于掌握了用气机在无锋剑上制造剑锋的方法，然而由于还不熟练，气机剑锋只能维持两秒钟左右。

他开始在灯下寻找飞蛾，做出自己的首次尝试。然而这里的飞蛾都被其余五人砍得差不多了，一地的尸体，活的几乎看不到几只了。

“兄弟们，帮我找找，还有没有活的蛾子了？”齐鹤颜出声求援道。

“鹤颜放弃吧，省点儿力气明天受罚吧。”徐超拄着剑道，“已经结束咧，用无锋剑斩飞蛾，就像用擀面杖切西瓜一样，气机制造的剑锋在挥剑的一瞬间会极不稳定，能砍中吗，做不到吧，很蓝的啦。”

“我试一下吧，就砍一剑，砍完就吃饭去。”齐鹤颜道。

“我这里还有一只小的，我放弃了，你来吧。”王钊这时说道。

齐鹤颜走了过去，顿时大感头痛。

眼前的是一只只有毛豆大小的飞蛾，比起其它的飞蛾体型小了足足有一倍，翅膀更是短小，砍中的难度增加了好几倍。

齐鹤颜举起无锋剑，深吸一口气，从掌心发出气机，蔓延缠绕无锋剑周身，然后退后一步，盯紧了眼前的飞蛾。

然而这么一盯就是五分钟，齐鹤颜像个石雕一样举着剑，却迟迟没有斩下。

王钊愣住了：“鹤颜你在干嘛？第一剑砍不中也没有关系的，多砍几下就好，不用斟酌这么久。”

“就这么一只了……得小心点儿……”

“看来是个谨慎的人啊。”付锦荣说道，拄着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其他人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纷纷围上来看戏，就连屠芳雨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众人的围观让齐鹤颜压力倍增，但是表面依然不动声色，死盯着眼前的飞蛾。

“他这么举着多长时间了？”

“十分钟了……”

“不会是和虫子比命长吧……”

秦越皱眉：“别吵！”

秦越是个直觉很敏锐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齐鹤颜举棋不定的样子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气势。

很多年前，他有幸目睹两位地藏境的高手赌斗，没有精彩绝伦的打斗，那二位前辈只是相隔数十米，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对峙了有半个小时，谁也没有先出手。

直到半个小时后，两位前辈同时悍然拔剑，一锤定音，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而齐鹤颜现在给他的感觉，和那二位前辈竟然一模一样。

齐鹤颜的目光凝聚在那只飞蛾上，他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耳边的嘈杂声消失了，眼前的动态画面也变得缓慢，恍惚间似乎能看到飞蛾扇动翅膀的样子。

然而即使能看清楚，他还是迟迟没有砍下那一剑，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砍不中，就算了砍了也是徒劳。

忽然，飞蛾触碰到了滚烫的灯盏，身形在空气中摇摆了两下。

仅仅在那一瞬间，齐鹤颜后脊一阵发麻，就像有电流通过一般。

与此同时，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就现在。

“唰。”

齐鹤颜瞬间凝聚气机，在铁剑上制造了一个剑锋，然后轻轻挥剑。

“啊，他挥剑了。”王钊叫了一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然而那只飞蛾却好像并没有被砍中，而是又飞了一阵，落在了付锦荣的肩头上。

齐鹤颜一击不中，但是众人也没奇怪，毕竟大家都试了两个小时了，被他一剑成功了，那才叫奇怪呢。

“走了走了，吃饭去，饿死了！”王钊嚷嚷道。

齐鹤颜有些颓丧：我还以为砍中了呢，刚刚那一剑的感觉明明是……

“没关系，明天再来吧。”付锦荣道，顺手将肩头的飞蛾弹飞。

然而飞蛾被弹飞肩头后，却没有再飞起来，笔直地掉落到了地上。

“……”

众人沉默了三秒，王钊问道：“爆炸头，你干嘛把它弹死？”

“……不是我干的。”

秦越弯腰捡起了那只飞蛾，发现它还活着，腿还在动，但是一侧翅膀被切掉了。

“……”

“开什么玩笑……”

“齐鹤颜你怎么做到的？”

“雾草雾草雾草……”

屠芳雨站在二十米开外，看到这里的反应，走了过来。

他从秦越手中拿起那只飞蛾，仔细注视了一番，然后又在地上一番寻找，没有看到断翅，但是却在齐鹤颜手里的无锋剑上找到了一片粘在上面的透明翅膀。

屠芳雨沉默了几秒钟，道：“过关了。你们可以走了。”

人群中爆发一阵欢呼，而齐鹤颜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众人的欢呼和赞叹，而他则有些懵。

就这？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运气好，斩下那一剑的瞬间他很有把握，但是实在是想不通这究竟有什么难的。

但是看着伙伴们惊讶的样子，他又不好意思把这想法直接说出来，装逼过头是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你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有什么技巧？”王钊很不解地问道，那只小型飞蛾他也砍了很多次，但是别说切下翅膀了，连边都没蹭到。

齐鹤颜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啊……我是个天才？”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几个年轻人向屠芳雨告别后，勾肩搭背地走了。

而屠芳雨则站在原地，看到齐鹤颜他们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后，才说道：“出来吧。”

“嘿嘿。”

一个黑影忽然间从天而降，朝屠芳雨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师哥。”一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人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姜至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