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路摇本打算过去侍奉云老夫人,慈心院派了人来,说是让路摇好好将养身体,她那边不用急着过去。
既然如此,路摇本也不想与云翌寒正面碰上,此番正好了,随便吃了些东西,便歇息了。
脸上徒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似是有人在摸她的脸,她猛然惊醒,正待大喊一声,嘴被那人拿手挡住了。
“嘘——”
路摇张嘴就要咬,红涟连忙道,“别咬,姑奶奶,我不是坏人,我最怕疼了,你别咬。”
路摇这才借着月光看清眼前人。
这人一袭红衣,一头墨发没有梳起,自然的垂在身后,只有额间一块看不清形状的发饰为饰。
他的长相雌雄模辩,眉眼间既有男子的俊朗刚毅,又有女子的阴柔娇魅,路摇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这人的性别。
连他的声音路摇都分不清是男是女,“你别喊,我就放开你,好吗?”
路摇看着他,只好点点头,他这才放开她。
“你是谁?为何在我房里?”
“你可以叫我红涟,你知道鬼王谷吗?”
“不知道。”
“呃——鬼王谷你都不知道?”
“所以呢?”
“呃——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圣女,也就是圣王的女儿。”
“……”
“你的神情告诉我,你并不相信我。”
路摇看他神色极为严肃,对他话语中的真实度少了几分怀疑。
“会不会是弄错了?”对于一个深夜闯入她屋内的陌生人,路摇竟莫名生出了些信任,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带着谨慎。
“不会。圣火的指引不会有错。”
“可是……”
“别可是了,看着我的眼睛。”红涟抓着路摇的肩膀与他对视,“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你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我都知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一件件说给你听。”
“我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那双眼睛里的真挚打动,选择相信他。
“相信就好……有人来了。”
“或许是夏冬吧?她半夜会过来照顾我。”路摇随着他的眼神望向门口。
“不是,是你男人。”
“……”
“我先走了,别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若你对我还有几分存疑,十日后我带你去验证。”
“你……”
红涟说完,竟在路遥面前转瞬消失不见,惊得她差点以为遇到了鬼,若不是那人呼出的气还带着余温,空气中还留着他的淡淡的香味。
既是知道云翌寒来了,路摇便起身穿了衣服去点灯,她不知道云翌寒为何会这个时候过来,还没有叫人来通知。
屋内刚亮起来,房门就被云翌寒推开了,似是没想到路摇醒着,还将烛火点上了,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身上还带着夏夜里疾走过来时带上的月色。
“侯爷怎的大半夜过来了。”路摇福了福身子,云翌寒回身关上了门。
“何时进夫人的门,要征得夫人同意了。”他语气淡淡,耳根却悄悄泛了丝薄红。
路摇无法反驳,站的远远地,静待他下文。
云翌寒见她不欲与他亲近与过多交谈,也省的大半夜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开门见山到,“半月后便是祖母生辰,府内大小事宜你多上点心,别叫祖母失望。”
路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握着腰间的那块用七个铜钱串起来的吊坠,呆立着细细揣摩云翌寒话里的意思。
府内每年都会有几次比较正式的宴会要办,尤其是云老夫人的寿宴,每每这时,云老夫人都会特意将云家二夫人谢氏从永安乡下接回来操办忠勤侯府宴会,从不让路摇插手,即便路摇才是云家主母。
路摇从未在这些宴会上露过脸,只因她是云家的耻辱。
路摇原只是宫中太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叫“路乞儿”,被太子赐名“路摇”后一直留在身边,云翌寒是太子伴读,太子又对路摇太过依赖,皇帝随手就将路摇赐给云翌寒做了正妻。
这样一来,既安抚了太子,也不会委屈了路摇,只是苦了云家这个大家族。
云老夫人本欲定下章御史家的长女做云家长孙媳,两家都已经商定好成亲事宜,就差一纸婚约,本已成定局的好事却被皇帝截胡,毫无征兆的赐了婚,赐的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宫婢。
这一次云家里子面子都挂不住,云老夫人对路摇的不满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