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难产,需要她丈夫签字。”
“张春梅的家属呢?”
“医生,他在干饭。”
“孕妇没有呼吸了!!”
几个医护人员在手术室里拼尽全力抢救,终究还是没能挽留住年轻的生命,一块白布盖住了张春梅的尸体。
没有人注意到,白布下,产妇脖子上的一根鱼刺做成的吊坠突然剧烈地振动,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走廊里,一个看起来个头不超过一米七穿着黑白字母短袖的男子,端着一碗回锅肉盖浇饭,大口吞咽着。
手术室的灯灭了,推门出来一个人,“对不起,我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嗯?”走廊上的男人用力咽下最后一口饭。
“什么?”他愣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
“你的妻子和孩子没救回来,我们很抱歉。”虽然医生已经见过无数次生离死别的场景,但是家属这种反应他还是第一次见。
直到张春梅的父母听到消息从老家赶了过来。男人却突然崩溃大哭,他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好似这是他一生最伤心的时刻,“岳父岳母,是我没负起丈夫的职责,你们打我骂我吧,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
“孩子,这不怪你,你也没有办法呀,不要太难过自责了。”张春梅父母心里悲痛万分,二老一边抹眼泪,一边耐心安慰着这个失去老婆孩子的男人。
七天后。
一块不小的墓地里,埋入了一小盒年轻尸体火化后的灰烬。
新土松软,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喂,亲爱的,好想你啊,终于可以见你了。我听同事说有一家新开的餐厅,挺好吃的,我们今晚出去吃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
“好啊,我九点去你家接你。”挂断电话后,徐繁有些期待。
这是他的初恋宁曼,他们原本七年前即将走入婚姻,可当时徐繁没房没车,她父母嫌弃徐繁是个穷小子,他们要求他给五十万礼金,才肯把女儿嫁给他。
徐繁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只好断了联系。
他打听到宁曼后来嫁了个男的,家里有点钱,这不前两年她男人搞诈骗进了局子,两人才又开始瞒着他妻子张春梅来往。
张春梅要是活着把这两人砍个几十刀都不为过。
……
中午,两点十七分。
新州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耳鼻喉科。
“34号,张春梅,请到9号诊室就诊。”张春梅坐在候诊室里突然惊醒,她看着手上的小票上的日期。
2019年5月2日,这不是三年前,她和她老公订婚后刚同居的时候吗?
什么情况,她不是在生孩子吗,这是在做梦吗?
她推开门进了诊室。
是那个女医生!
“哪里不舒服啊?”
“鱼刺卡住了喉咙。”
“卡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
是的了,她想起来了,5月2号这天张春梅做了新菜酸菜鱼,刚吃一口就被鱼刺卡出血了。
徐繁,她的订婚对象,吃完又盛了满满一碗饭,问她,“感觉到了鱼刺在哪吗?”
“看不到,怎么感觉?”张春梅是带了气的。
“那我也没有办法。”他继续扒了扒饭。
“你就不能带我去医院吗?”张春梅换了一身衣服,蹲在门口开始穿鞋。
“那我送你去医院?”他的手端着碗,脚却没有挪动一步。
“不用了,不打扰你吃饭了。”
张春梅穿好了鞋就往外走,并没有关门。
门突然被人从里面关上了。
张春梅准确的来说并不是单纯大出血死亡的,大概率是被气死的。
这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还好,是婚前重生,这样想来鱼刺是来点醒她的。
这条鱼是来报恩的。
谢谢鱼鱼救她一条狗命。
张春梅的心态同一年前这天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一年前她感觉像是落入了冰窟窿,现在却觉得庆幸。
在自个家她是从来不做家务的,更别说做菜做饭了。
订婚之后,她开始做家务,在抖音看视频研究怎么做菜。
徐繁还是觉得她不够勤快。
自从跟他订婚之后,十几天才能吃到一次水果,家里没有沐浴露了也好久都没买,只用一瓶海飞丝洗发水。
家长说这些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磨合磨合就好了。
磨合磨合命都磨没了。
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家。
张春梅拿着上面粘了一根鱼骨的压舌板,套进了原包装袋里。
这根鱼刺得供起来。
她打了滴滴,去了一家专门做吊坠的手工店铺,把鱼骨做成了吊坠。
她回到两人租住的公寓,打开房门,看见徐繁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刷抖音。
电饭煲没有插电,她打开一看,里面没有多少米饭了,冷冰冰的。
桌子上的剩菜和吃饭的碗还没有收拾。
和重生前一模一样。
徐繁看她脸色很不好看,讪讪地说,“我给你点了杯你喜欢的奶茶。”
趁他去楼下拿奶茶的功夫,她开始打包行李。
这会子没有回家的火车了,张春梅又订了第二天最早的十点半的高铁。
这次,她的态度很坚定,她要分手。
不要妄想结婚生孩子后能改变一个人,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张春梅,你不是他妈,收起改造别人的心。”
想到这里,张春梅手上叠衣服的动速度不由的加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徐繁提着一杯古茗的超A芝士葡萄上来了,他诧异的看着正在折衣服的张春梅。
“不就因为一根鱼刺吗,我以前也卡过鱼刺,三天后都肿了,也没怎么样。”
张春梅不搭理他,又开始收拾桌子上散乱的化妆品。
“就因为一根鱼骨头,至于吗?”
“不只是因为鱼刺,你不送我去医院就算了,回来饭都是冷的,还有之前的种种,多让人心寒。”
“我说了啊,我说了要送你去的,你自己不让我送,我怕我跟下去你又要和我吵架。”
张春梅翻了个白眼,算了没救了,不气不气。
她不再搭理眼前这个人,自顾自的洗漱好了,上床睡觉。
徐繁也没了耐心,咕咚咕咚把端在手上的奶茶喝完了一半。
凌晨一点。
张春梅听见厕所里传来冲水的声音。
她睡眠质量很差,一点声音就能让她惊醒,她干脆地坐了起来。
徐繁看她醒了,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去不要和你爸妈说我什么不好的,省得闹得两家父母有矛盾。”
他见张春梅没有理他,就继续说,“我对你还不好啊?对你妈还不好啊?”
张春梅终于忍不住了,“你对我妈有多好?”
“才去了两次请吃饭就花了四五百,还买那么多种水果。”
“你还好意思说,哪有人第一次去丈母娘家提水果去的,去朋友家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和我妈有矛盾。”
她想起来订婚那天宾客都走了后,婆婆和堂嫂在她面前聊天,谁家的媳妇懒,谁家的媳妇勤快,谁家的女朋友给男方买了房子只写了男生的名字。晚上他妈还留她在他家住,因为这个他们还吵过一架。
元宵节留张春梅吃中午饭的时候,婆婆又和她说:“以后两个人在一起别点外卖,外卖不卫生,我家儿子没做过饭,做的菜也不大好吃。”
饭后又拉着张春梅的手,说“小繁他二堂哥生了五个娃,家里热闹的很,以后你只管生就是,我来带。”
他不说还好,一提到徐繁妈,张春梅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不让我跟我爸妈说我在你家的事情,又不让我和你说,你是想要我自己消化是吗?”
“我也说过我妈的,一说起来就要吵,她就那样,也改不了。”
张春梅重重地躺下来,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他又说,“本来你生日我想给你买苹果13的,但是你翻脸总是翻得很快我就不敢给你买了。”
“你给我买了个一千块钱的金戒指脸色都不好了,在商场直接不牵我手了,你还会给我买苹果13?我看是13个苹果都舍不得吧!”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也没用。”
看来这婚是非退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