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冒着风雪，赶到老一高校门时，是凌晨5点多。

白驰看了眼校门口停的两辆警车，知道警方已经先他们一步赶到现场。

小县城的一高有两所校区，除了县政-府边上的新校区，就是这里的老校区了。

老校区历史悠久，在清朝是以某个皇帝命名的书院，之后一直承载着教书育人的功能。现在不少教学楼年久失修，学校里只有高二、高三两个年级的学生。高一的，和下一届新招的学生都会到新校区，老校区再送走两届毕业生，就不会再使用。

现在年关将近，校园只有高三一个需要奋斗高考的年级。一个高二的男生，为什么会在放寒假期间，跑到学校来自杀？

“你是学校的值班老师是吧，昨天晚上你在哪？”一个警察问。

白驰探头往早已拉起的黄色警戒线里望，循着雪地上的一行脚印，透过被压低些的雪松，一团灰影陷在墙边深深的雪堆里。

虞薇答：“我学生过生日，我们在一起吃饭，不仅他俩，还有三个同学我们都在一起的。”

那警察点点头，笑笑，“您别担心，这孩子有遗书，是自杀的。”

虞薇问：“遗书我们能看看吗？”

“不行，遗书只能给警方和孩子的父母看。孩子家长能联系上吗？”

虞薇摇摇头，“听说这孩子是高二的，我是高三的老师，不认识他。和我一起值班的那个老师已经想办法去联系了。”

白驰听着虞薇和警方的沟通，眼睛抹上风油精后四处望望，也没发现任何异样。这会儿除了一些在现场取证的警方，和几个学校职工、保安外，就他和四眼算无关人员。

高三的学生都还没起床，白驰知道警方会在学生们早读时间之前，就把现场清理干净。

“老白，看到那小子的鬼魂了吗？”黄特铭把白驰拉到一边，着急地问。

刚才在警察旁边，问这种事不合适。

“没有。人死之后，鬼魂有可能会有，也有可能在死的那一刻跟着没了。鬼魂一般都很脆弱，我担心他已经没了。”

“那可惜了，还想着拿他做做试验呢。”

白驰：“……”

黄特铭又说：“那也不对啊，按照你的理论，鬼魂遇到高温、高光、高能量之类的东西才会消散，这冰天雪地的，不是他们的宜居环境吗？”

“又没说他一定魂飞魄散彻底没了。等虞老师被问完话，我们去她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兴许能碰到。”

“噢，刚在路上虞老师说女生宿舍附近阴气重，会吸引鬼魂。那边恶鬼多，不然也不会让杨茜中了鬼胎。碰不到那同学，也能逮到个恶鬼，给他来一套白氏对照实验！”

白驰苦笑，“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帮杨茜清除鬼胎，鬼胎的源头可能是因为女生宿舍附近阴气重有邪物，不是去捉鬼做试验的。”

“不冲突嘛。你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神仙？”

“不是。”

白驰肯定的说。掏出一张符纸，指着上面签的“渐耳”那个字：

“这是虞老师家传的正宗神讳，冯渐，我查过信息了，就是唐代传奇小说里记载的一个普通方士，传说能捉鬼而已。也不是什么神仙。所以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签‘白马也’讳字的符纸能生效，那白马也可能只是一个有点法力的小道士罢了。我是不是他，又得两说。”

黄特铭兴奋地说：“有法力也牛比啊！以后我像虞老师那样对你供奉几句，你应允我借用你法力，那不是我也能画符对付鬼了？”

“你对付个鬼哦，你都看不到，我看到他——”白驰刚和四眼逗几句，就看到一个“男生”站在综合楼拐角处，在这边望望，又转身走了。

“你去叫虞老师，他进综合楼了。”

白驰说完，直接快步赶过去，如果再等虞薇跟警方沟通完，那这鬼的寿命估计都到头了。

白驰一个人跑过去，四眼在后边想跟上，被一个反应过来的警察拽住。在死亡现场奔跑，有没有嫌疑都得多问几句。

白驰能一眼确定那个男生是鬼，因为他的脖子不可思议的拧着，头歪向一边，跟尸体的姿势大致一样。

走到综合楼门口，玻璃门被一把大锁扣着，那个男生是鬼可以从缝里钻出去，白驰却犯了难。

看看时间，快6点，保洁阿姨该来打扫了。也正好在这等等虞老师和四眼，如果那男生一时半会不乱跑的话，还能进去找到他。

至于找他也就是顺路好奇问候下，哪能真像四眼说的拿人家做试验对象，那种程度的游魂野鬼，不用试验，一个热乎些的握手都能把他神魂震荡咯。

白驰看向综合楼前，路灯下来了几个高三学生，没多会儿就隐隐听到他们开始背英语单词的声音。

综合楼后面警方在默默处理一具自杀的尸体，尸体也是学生，躺在雪堆里，自杀原因不明。

“哥，我昨天回班里自测了一套理综卷子，我真的不适合学习。不想浪费钱，跟我爸妈商量，你回学校吧！”

白驰望着那群路灯下用功的学生时，收到张欣怡的信息。

“起晚了，还是一夜没睡？”白驰回信息问。

“没睡，快高考，我越学越差，不想考了。我真是一无是处！”

白驰警醒起来，现在高中学习压力不小，欣怡也这么多负面情绪，那个男生可能就是压力过大自杀——

如果欣怡也扛不住压力……

“该得分的得到就行了，发挥特长，考的差点咱就不去北大了。”

白驰尽量安慰：“肯定要考的，上个哪怕差一些的大学，也算是体验到那个阶段的生活。你不是喜欢写作吗，现在的体验，现在为以后体验努力的痛苦体验，都是写作的素材啊！不过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行。”

“……那你也得考！我计划好了，高考完打工给咱们家攒学费、生活费！”

“还得给你妹妹攒零食费！”白驰回道。

欣怡、欣然姐妹俩都懂事真是二伯、二婶的福气，要是像楼后面那个同学随便轻生了，父母得多难受。

“好，为了体验不同的人生努力！不过好气啊，我高中时代唯一的大奖就是那篇获奖作文了，可惜它不属于我。”

“代笔的？卖了多少钱？”白驰知道欣怡有帮人写作业做兼职的经历。

“很少，在网上买了物理的教学视频，就没啦。”

“下次再写一篇更厉害的！”

白驰又回一条，收了手机。

综合楼的大门正被清洁阿姨打开，而虞薇和四眼还没过来，他只能一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