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爷爷想要薛彩儿拿这枚银币,叫什么,紫薇讳?
“紫薇讳是什么?先不说这东西是我捡来的,失主可能会找回。即便我送给彩儿,她也没法拿,她连衣服都穿不上。”
“紫薇讳,是道家的东西。你如果不懂,问它的主人会了解更多。至于让你送给彩儿,不是真的送,而是用它另一面的花纹印在彩儿身上。”
“像盖章那样?”
薛爷爷点头,“对,不过要用你的血当印泥。所以你还是有不小的损失。”
“爷爷,不用了,疼。”薛彩儿想拒绝,爷爷刚才就跟她说过,但她一直跟白驰一起试衣服,故意不提这事。
白驰笑笑,“没事,我不怕疼。”
“是我孙女疼。”
白驰用刀割破手指,渗出血珠,抹在紫薇讳刻有繁杂花纹的一面。黯淡的银色经鲜血浸染,竟然觉得较之前颜色更明亮些,似乎一种能量在花纹中流动不息。
薛彩儿嘟着嘴,很不情愿地被薛爷爷拖着手臂,伸向白驰,露出白嫩的胳膊。
“这个有多疼?”白驰的手悬在薛彩儿前臂上,迟疑地看她爷爷一眼。
薛彩儿眼睛紧紧闭着。她的手臂已经因为距离紫薇讳太近,开始出现瘫软,扭曲的形态。
“灵魂上烙印的疼,不是生理的疼,是可能灰飞烟灭恐惧的疼,描述吻出来的。你动手吧。我不叫你,就不要拿开。”薛爷爷口吻镇定。
白驰也不迟疑,将紫薇讳虚浮地按了下去。
银币刚一接触薛彩儿的魂魄,她整具游魂都开始颤抖,由轻微的频率突然高涨,扭曲的不成样子。像是信号不稳定的电视画面,连续闪了几下,似乎随时有消失不见的风险。
到底有多疼,薛彩儿没有叫嚷。
紫薇讳触到她的那一刻,她精致的脸蛋从嘴部开始塌陷,撕裂到脖颈,嘴角咧开与颤栗高耸的两肩相接。
有那么一秒多时间,她不成形的魂魄闪了几下再没恢复回来。
白驰没听到薛爷爷的下一步指示,只能把银币按在半空,一动不动。
薛爷爷手摸向薛彩儿头部的位置,薛彩儿较之前更宽胖的魂魄才重新出现,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缝愈合,很快复原成正常的娇小。
“拿开!”
白驰闻言,立刻抬手,拿开紫薇讳,看了一眼便收进口袋。
背面的血迹已经消失,整个银币的成色都比之前亮眼几分,无论血液还是陈旧的污渍都被吸走。
薛彩儿微微的喘着气,看着自己左手前臂,印着紫薇讳的花纹。
“很疼吧!”白驰想到刚才撕裂扭曲的魂魄,难以想象到底有多疼。
薛彩儿心有余悸,目光温柔的看着白驰,“可疼,可疼了。谢谢你。”
薛爷爷也说了句谢谢。还嘱咐白驰,如果这银币要归还失主的话,可以在那之前用自己的血或者其他活物的血,最次用朱砂也行,在符纸上刻印章,对付比他们弱一些的鬼很有用。
白驰想不到在自家门口,随意过来一美女,丢的东西就这么厉害。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紫薇讳这奇怪的名字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薛彩儿手臂纹上紫薇讳后,最明显的改变是,她可以直接试穿衣服,但镜子上是仍然看不到她的。
所以,跟之前不同的是,她现在自己试穿,让白驰来评价,蹦蹦跳跳的把所有款式衣服都试了个遍。
期间,三叔、四叔都电话来问情况,白驰只简单说事情解决了,明早便会把鬼都请走。
二伯家由张欣然打来几次关心的电话,张欣然嘟囔着想来超市找白驰玩,可惜爸妈不让。
在薛彩儿挑衣服的时候,跟四眼聊了几句。
四眼说他那灵异网站上因为白驰的“道士合唱小燕子”视频,流量增加不少。但是发给他视频的人一直联系不上。
白驰把玩着手里的紫薇讳,坐在衣架旁的长椅上,渐渐睡着。他昨天在刘家镇折腾一天一夜,今天刚回二伯家又赶来三叔的华鑫超刺-激实在湿坏了。
再次醒来,是被一件空袖子拍醒的,刚一睁眼,就看到一套空荡荡的衣服在面前晃。
白驰自然不会慌,慢悠悠地给一只眼睛抹了风油精,刺激泪水湿润双眼,薛彩儿俏皮可爱的模样便出现在面前。
“我们要走了。”薛彩儿说。
“喔。”白驰还有些困。
“昨天谢谢你陪我那么久,我会记得你的。”
“喔。”
薛彩儿有些愠怒,说好的要送我走呢。
“别喔啦,起来。吃早饭了,都凉了。”
“好。老邓蛮有心的。”
白驰瞥到旁边放的胡辣汤和包子,昨晚就没吃饭,这会是挺饿的,端起碗先喝口热汤,再往嘴里塞小笼包。
“那是我叫爷爷在雪地上给老邓提示,他才去买的!”
薛彩儿更生气了,衣服摔在架子上,扭头就走。
白驰腿麻的几乎没知觉,还是强忍着站起来,抓起包子,端着碗,边吃边跛着脚追出去。
凌晨五点多的中部小镇,路上,街道上的雪虽早就被行车、路人、暖阳、除得干干净净。但路边、墙角还是一片白,一片白的,冻的硬硬实实的雪。
白驰就站在这种坚硬的雪上,踩出两个脚印来。胡辣汤和包子冒着白气儿,被他接二连三地灌塞进嘴里。
薛彩儿和薛爷爷分别站在他两侧,再往外延伸,路边都站满了鬼,高低胖廋,男女老少。
这一偷-拍在路灯下,只有白驰一个人的影子斜斜的映在路中间。
很快,一辆经过简单改装、装饰的普通公车驶了过来,车头中间一个“奠”字,两边沾着白花圈,没有牌照。
薛爷爷挥挥手,它就停在路边。
司机戴着面具,断绝了白驰想偷拍再拿照片请学神用特别方法,找到他全部信息的念头。
这辆车是坐不满人的,鬼则无所谓,窗户被黑布拦着,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布局。车门是薄薄的一块黑布,那些鬼排着队一个个钻进去。
“我走了。”薛彩儿又说。
白驰两颊鼓着,刚才打算跟薛彩儿多说些告别的话,就猛塞两个包子,想吃完好好说。可这会嘴里塞满,只能嗯嗯地点点头,目送她上车。
队伍最后的是薛爷爷和吴红,两人都颇为感激的看了白驰一眼,才钻进黑布车门。
灵车很快开走,不知道要往哪去。
白驰是义务教育的好学生,高中理科成绩也不错。以前只觉得在这个科学技术完备的社会,有鬼已经很不可思议,今天遇到薛彩儿这帮鬼,才知道世界还是有太多未知。
渗人的口哨声响起,是师傅高老头的专属来电铃声。
“我回来了,在县医院。你小子过来的时候,不要忘了买六个核桃、烟酒补品,水果点心啥的。快点来。”
“买不起,别逮着机会就坑我啊。”
“你脑子没救了,关心下你师傅的病情行不行!”
“你还惦记着剥削我,看来是死不了。”
白驰笑笑。
高老头从郑都赶回来,刘家镇遗留的那些疑惑,或许能解开。
至于他生病受伤,那是老头子出远门惯用的套路。不装个病抹点伤,他没法请求人民警察免费长途送孤寡老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