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这才是对天下百姓仁义
朱棡没忍住,爆喝一声:
“放肆!怎可如此议论父皇!简直大逆不道!”
他感觉自己今天简直要被他五弟害死了。
其余几人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朱樉已经捂了耳朵,恨不得自己没出现在这间教室中。
朱棣却眸光一闪,对这话十分赞许。
朱橚并没有被吓住:
“高峰、黄纲二人悍不畏死,卖的仅仅是他二人的人头吗?你们睁开眼睛看看,那些跟随起事的劳工,死伤总数远远超过了病死饿死者!地方守卫再饭桶,那也是真刀真枪地兵!”
“若他二人真的是为他们的性命负责,怎会扛起造反大旗?你们知道,大明能够建立,是死了多少军民吗?”
朱橚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
三十万?
朱樉、朱棡还有最小的朱桢彻底呆住。
朱棣却不惊讶。
他对战场有着十分浓烈的兴趣。
故而对于这方面,关注学习的比其他几个兄弟多得多。
只不过他没料到,他这个五弟什么时候学的。
他不是不通战事吗?
竟然将数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顿时,朱棣看向朱橚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仿佛找到了知己。
朱橚严厉地环视一周:
“造反而不严惩,便是开了一个恶的先例。当年秦王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杀兄逼父,窃取皇位,以至大唐后世夺位之事层出不穷,足足发生五次!对君王的敬畏之心消失殆尽,此事算小事吗?”
“姑息,永远不能作为治国的手段!”
朱橚走到朱樉面前坐下。
身的压迫感顿时少了一半。
所有皇子不约而同地悄悄松了口气。
谁知朱橚缓和了口气,却没打算放过:
“二哥刚才说为政以德对吧?”
朱樉点点头,他的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不少。
朱橚又道:
“父皇自然可以仁德,可若是如同先前夫子所言,倡导垂拱而治,顺应自然,由此以安天下,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朱樉刚松了一口气,又被朱橚吓了一大跳。
“啊?”
朱橚吸了口气:
“二哥,你道百姓痛恨的只有骑在他们头剥皮吸血的贪官吗?”
朱樉茫然:
“不是吗?”
朱橚摇头:
“自然不是!父皇诏天下府、州、县立学,修大明律法,减免赋税,天下清明,百姓得益,若地方官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他们只会夸地方官清正廉洁,遇此官乃三生有幸。”
“可若是如凤阳劳工一般,遇这种牢牢趴在百姓身的吸血虫呢?老百姓不会只恨他们,而是会连父皇一起痛骂!”
“他们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当今天子德行有失!纵容臣下为祸作乱!或认为当今天子懦弱无能,连地方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也看管不住!他们会认为,是父皇,不配为天子!”
“老百姓,接触最多的便是那些地方官员,又有几人能直面天子?”
“甚至,他们连地方官吏都未必能见到!那些没品没级的吏员,可以更加方便地鱼肉百姓!”
“吸血,不需权!”
“仁德?你所谓的仁德能走出这个深宫半步吗?”
门外,朱元璋一言不发。
周身气场刹那间肃杀而危险。
眼底却浮现出一抹深思。
老五这些话,仿佛开启了他心底的一扇大门。
之前许多未曾想过的事情,突然间便明朗了起来。
吸血,不需权!
是啊,那些小吏手中能有多大的权?
无非就是奉旨办事罢了。
可他们,却恰恰是最紧密接触老百姓的那帮人!
手指握紧松开,不敢直接打杀人命,还不敢暗中多取多拿吗?
这点他倒是疏忽了。
建国初,他光忙着去盯那些有品有级的大臣去了。
竟一时忘记了这些人。
就是这些人,抢走了那最后的十八粒留作种的稻谷。
是这些人,害的他父母活活饿死!
有时间,他倒要亲自去看看在他治下的大明,有多少这种恶毒的蠢吏!
然而他表情未变。
左右宫人趴在地,无声发抖,不敢站立。
深怕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要被拉去处死。
毕竟当时的宫人完全无地位可言。
朱标也面露深思。
他一向以仁德处事,以仁德驭百官。
其实这没错,朱标毕竟不是朱元璋。
没有不世之功,强行用武力镇压是行不通的。
但他与未来的朱允炆不一样。
朱标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仁义,却务实,从来不虚讲道义。
并且天资聪颖。
朱橚说的这些,再给他十年的时间,他也能渐渐领悟。
而现在,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朱橚这些话在他心里激发起了千层波浪。
隐隐悟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让他忍不住想要立刻告辞,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深入思索。
大本堂一时无声。
朱樉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面有些惭愧。
年龄最小的朱桢则似懂非懂。
懵懂提问:
“可是,他们为何不肯来应天告官呢?就算地方官不作为,也可以敲登闻鼓,告御状啊。亲自向父皇伸冤,咱们父皇最能体察民心,绝不会让百姓蒙冤受苦!”
朱桢这话说得天真无邪。
又十分笃定。
门外暗中听着的朱元璋眉头总算松了松。
还算有良心。
知道他父皇的一片苦心。
朱橚则转过头来,看向这个弟弟。
历史的朱桢英瑞聪敏,自幼好学。
天性端重正直,又有谋略,不迂腐,更是文武双全,多次带兵平定藩地内乱。
现在年幼,更是正直清明。
对他不设防。
虽非一母所生,与自己的关系倒是亲近。
朱橚笑了笑:
“六弟,你以为这件事只是简简单单地千户贪墨劳役粮饷案吗?”
朱桢有点懂了:
“难道,里面还有内情?”
朱橚眨眨眼:
“那是自然。你以为,两个小小的千户,谁给他们的胆子把手伸进皇家的粮仓?”
朱桢一点就透,脱口而出:
“是他们面有人!有更大的官给他们兜底!”
要不怎么说聪明呢?
朱橚赞许地点点头:
“正解。可官为何敢贪敢拿?就不怕知道内情的下属举报吗?”
朱橚锐利的双眼看向朱桢。
朱桢摸摸脑袋。
答不来了。
朱橚哼了一声: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蛇鼠最擅一窝。这些个贪官污吏联合起来,排挤好官、清官。更有甚者,故意诱下属入歧途!木炭短一点,粮饷短一点,木材短一点,青砖短一点。”
“这里拿一点,那里拿一点,自以为天衣无缝。胃口越来越大,百姓苦不堪言!”
“这些豺狼虎豹沆瀣一气,贪的是民脂民膏!却联起手来,蒙下骗!百姓想告官,无奈官官相护!甚至被反咬一口,家破人亡!”
“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崩塌的,再想建立,又岂是那么容易?”
“你们若不信,便且等着消息吧,黄、高二人不过是个引子,背后引出的,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吸血害虫!今日之内,必有贪官被推出午门行刑!”
朱橚的声音铿锵有力:
“百姓大害,莫甚于贪官蠢吏!”
“对于这种害群之马,赐他一口铡刀才是真正对天下百姓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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