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谁说我不是故意的？

朱橚沉默。

胡惟庸见状更加得意。

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他的痛处。

他再前一步：

“况且，农户是农户，匠户是匠户，这是自前朝以来就定下的，任何人都无权私自更改，违者斩！”

“五殿下此举如此轻率鲁莽，可曾考虑过那些农户？殿下方便了自己，全了大义，尽了孝心，可那些农户呢？他们可是要被您连累杀头的！”

胡惟庸的话字字诛心。

朱元璋也骤然变了脸色。

然而，他说的也的确并无错漏。

大乱初平，朝廷很需要百姓各司其职，恢复生产，稳定税赋。

匠户、农户、军户、灶户等等分籍管理。

各事其业。

可以更加方便地规定课税类目和总量。

免得造成一窝蜂去种地，或者一窝蜂去做工匠。

如果放开自由了，那岂不是谁都想挑肥拣瘦，都想做那清闲工作。

要么无人造衣，要么无人耕种。

无论哪个，都不利于朝廷稳定。

这一点，老五做的的确不妥。

胡惟庸面有得色。

朱橚却低头深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几个列席旁观的皇子都急了。

看着朱元璋阴沉下来的脸色。

他们几个立马感受到后背嗖嗖发冷。

生性单纯的朱樉大为着急。

大事他虽听不明白。

但他却能看出来，如今的场面对他朱橚不利。

不由得喊出声来：

“五弟，你快说话呀！快跟父皇解释解释，说你不是故意的。”

朱棣没出声。

却暗中捏紧了拳头。

打算等会儿下了朝，就偷偷找个暗巷。

把胡惟庸套了麻袋狠狠揍一顿。

让他欺负老五！

反倒是年纪最小的老六朱桢没有那么慌张。

他有种直觉。

胡惟庸根本就不是他五哥的对手。

他不知道五哥在想什么。

但他相信他五哥。

胡惟庸见他不语，以为自己已经大获全胜。

发现朱橚也不过如此，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

听到朱樉的话，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五殿下不是故意的呀？这也难怪，殿下们足不出宫，不了解这些政策的制定对朝廷的影响，一时想当然地将事情想得简单了，也可以理解。”

他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可是国有法度，才能长久。五殿下此举虽是无心，却也埋下了大祸啊。”

看着他那副假模假样的嘴脸。

朱棣都快吐了。

朱标死死地盯着他，眉头越皱越深。

朱元璋的表情却不知何时恢复了平静。

群臣偷眼看过去，却看不出喜悲。

只见他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朱橚：

“老五，你当真不是故意的？说话，别老让咱催你。”

他倒是希望朱橚能赶紧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这样，大不了再打他一顿，功过相抵，事情也就翻篇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

朱橚摇了摇头：

“不，父皇。”

“孩儿就是故意的。”

朱元璋的心沉下去：

“你说你是故意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兔崽子！

怎么给台阶不肯下，反倒还顺杆爬呢？

胡惟庸生怕朱橚改口，连忙插嘴：

“五殿下敢做敢当，臣佩服，这么说五殿下明知后果却故意为之，根本就没有吧那些农户的性命放在心喽？”

扫了一眼嘚瑟的胡惟庸。

朱橚就没有那么多尊老爱幼的想法了。

真是活像个开屏乱窜的花孔雀。

洋洋自得。

朱橚开口道：

“胡大人笑话可说够了？还有没有补充？”

胡惟庸愣了愣。

没想到朱橚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忽然有一种不妙的熟悉感。

朱橚斜睨他一眼：

“胡惟庸，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你想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把工艺夹带走，会不会叛变大明，甚至干脆造出此物直接造反，对不对？”

“我告诉你。没有这个可能。”

听到朱橚语气笃定地说出这句话。

众人皆是一愣。

朱元璋都忍不住将身体往前探了探。

“为什么？”

“怎么可能？”

“这话说得就有点满了吧？”

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无法完全杜绝。

纵然用高压手段严格管控。

仍有不少工匠暴动的情况发生。

胡惟庸更是一脸不信。

朱橚冷然道：

“我敢用这些人，就不怕这些人做那些腌臜的小动作。”

“你知道我逐一查阅了十二万军籍，怎么就猜不到我也能把所有民户的户籍也清查一遍呢？”

“在源头，首先，有过任何盗窃、斗殴、逃役、懒工等行为史的人，一律不收；其次，有心怀北元旧主，怀念故乡的人，也不收。”

胡惟庸仿佛抓到救命稻草：

“这如何做的到？有些人说谎欺骗了你又该如何？”

督察御史郑士元却站了出来：

“胡大人此言差矣，微臣曾去过五殿下的工坊，发现工坊管理井井有条，凡是想要出入者，都必须填写一份详尽具体的文书，便是昨日我呈给陛下之物。”

“那份文书微臣回去后便细细研究过，发现里面有许多巧妙的设置，五殿下为防造假，在里面设置了陷阱问题。”

“殿下将同样的一个问题通过三种不同的方式隐藏在文书中，若有一项与前面矛盾，都可判定此人有心隐瞒。”

郑士元一脸钦佩，

“殿下此法甚妙，莫说是农户，就连熟读圣贤书的学子都难以觉察，这是对人心的深刻把握啊。”

朱橚心里暗道：

三种方式怎么够？

为了严谨起见，起码得九种以。

后世之人可没有古人那么单纯。

三种根本骗不过。

不过郑士元看不出来，他也不会多嘴去解释。

否则有心之人专门钻研之后，很容易就能化解。

到时候再给他安插眼线，不胜其烦。

他还有大事没做完呢。

朱元璋看着他那副熟悉的欠揍表情，就猜到了一大半。

堪人心可是帝王术，老五居然连这个也会？

这小子绝对留了一手。

他琢磨着等晚只有他爷俩在的时候，非得让他全吐出来不可！

胡惟庸却嘴硬道：

“万事都不可能有十全把握，万一真有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而殿下的手下未能觉察呢？”

杨宪立刻插嘴：

“哼，你办不到的事，就不准别人能办到？哪来的这么大脸？”

胡惟庸让他气得脸一白，没等他反驳。

朱橚却道：

“就算有人混进来，那也没用。”

“你知道我做的这些棉甲，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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