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羽凡从凯悦大酒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他刚才和张律师就协议的内容经过简单的商议后就签字了,但对于狙击顾问的具体工作内容,没能从张律师口中得到一字半句的解释。
张律师回答的很隐晦,或者说模棱两可,最后只推说关于具体工作内容要看保镖团那边的具体安排,卓羽凡不好再问,也只得作罢。
天气如昨日一般晴好,市中心果然不是C区这样的城市边缘地带所能比的,简直天上地下的差别。
高楼大厦林立,天空被分割成一块一块,无论你走到哪里,都看不到一片完整的天,马路也宽阔的多,车水马龙,拥挤着各色各样的车辆,路上行人也都衣着光鲜,虽然一样的行色匆匆,但每个人的脸上却看不出因饥寒交迫而忧虑的神色。
卓羽凡走出凯悦大酒店的大门,向出租车招了招手。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卓羽凡?”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显得有些兴奋。
卓羽凡回过头,看了有十秒,终于想起来了,大学时的同学,还是原来的样貌,只是脸上多了些油滑和市侩,一身西装革履,看样子混得不错。
“廖……凯!是你啊!”卓羽凡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真的是你!我还怕认错人了!”廖凯显得更加高兴。
“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在廖凯再三邀请下,两人进了一家咖啡馆,刚坐下,廖凯就开口问道。
“呃!大概也有十几年了吧!”其实卓羽凡在大学时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廖凯并没多大印象,后来分到一个宿舍,才慢慢孰知,也仅只是泛泛之交,毕业后就没了联系,若是人海茫茫中遇到,他未必认得出他来,所以他对廖凯过份的热情颇感意外。
他还发现,刚才在车上,廖凯迫不及待的向他介绍他的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的历史时,多少有些炫耀的成分。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廖凯往咖啡里夹了一颗糖,一边搅拌一边看着卓羽凡。
“我啊!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混口饭吃!”
“哦哦!”廖凯的眼睛依然盯着卓羽凡看,好像在等待对方发出问题。
“你现在……”
“我现在是云山集团的一个部门主管。”廖凯迫不及待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部门主管开这样的车?卓羽凡心里吃惊不已。
廖凯好似看出了卓羽凡的疑问,把头向前伸了伸,神神秘秘的说道:“保密部门!看你是我老同学才告诉你的!”
卓羽凡尽力挤出羡慕的神情,若不是听到云山集团这几个字,他早找个理由溜之大吉了。
“保密部门?云山集团会有什么保密部门?”
“嘘!”廖凯做了一个小声的动作,慌忙朝四周瞟了一眼,“这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要向第三个人说起!”
卓羽凡顿时来了兴趣,侧头贴了过去。
“云山集团后面的靠山你可知道是谁不?”
卓羽凡摇了摇头。
“是政府!”
卓羽凡表示吃惊,“政府?”
“对!要不怎么会有我们这些秘密部门呢!”
“那你们主要做什么?”
“这……像我这种级别的根本就接触不到,不过……”廖凯认真的看着卓羽凡。
“不过什么?”
“这事你就当没听过,否则我们俩都得咔嚓!”廖凯做出一个割脑袋的动作。
卓羽凡吓了一跳,慌忙把头缩了回来。
“别啊!看你那怂样!过来过来!”廖凯朝卓羽凡不住招手。
卓羽凡虽然有些心惊胆战,但出于好奇,还是把耳朵贴了过去。
“怕什么?你知我知天知!”廖凯一副急切得神情。
一个人守着秘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看来他也确实没什么朋友。
“听部门里的有些人说,云山集团近年来一直在和政府合作,准确的说是军队,至于合作项目嘛,听说是什么生物科学还是什么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生物科技?”
“对!对!对!好像是叫这么个玩意儿!”
“可是云山集团不是做外贸的吗?”
“诶?你不信?”
“信!当然信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严重到掉脑袋?”
“低点声!我最清楚不过了,我们进去那可都是要签保密协议的!”
“一个生物科技用的着这样?”
“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后我就彻底知道这件工作的危险性了。”
“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那时候我已经是副主管了,新来的主管是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我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因为工作原因,我们都是各行其是,谁也不能互相交流,协议里也是这样的要求的,否则视为违约,非但工资拿不到,还要给公司赔违约金,所以到里面的人几乎都互相不认识,有的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这个主管我只见过三次,只记得她给我说过名字,毕竟素昧之缘,但现在我已记不得她的名字。
她人虽然不是那种很漂亮的人,但总给人以很干练的感觉,虽然大家互相没有交流,但我还是看得出大家对她客气,也很尊重。
我想想啊!大概那天是星期天,我们都在做事,突然工作站的门被打开,从外面来了几个人。
都穿着迷彩服,看模样像是军人,一共四个人,直直就朝主管办公室去了。
我当时有点懵,你知道我这人对迷彩有恐惧症,有些心不在焉,耳朵就听到办公室里有人说“根据规定,你已违反……”后面因为办公室门关上就没听清楚。
不过一会儿功夫,办公室里就传来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有人打斗的声音。
接着办公室的门啪的一声打开,那个主管被两个军人左右扶住拖了出来。
我看的清楚,她满脸是血,鞋子也掉了一只,两条腿无力的耷拉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印。
她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看清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好像身上的血被人放光了似的。
但她脸上的表情!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那是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她绝对不怕死,可能她早就预料到了有这天,所以她也不再反抗。
主管被带出办公室就没在回来过,我们有人猜测她一定是被处决了,后来就是工作站谣言满天飞,有说是她泄露了机密,有说她是个特工……反正各种版本。
后来每个人每天都过的战战兢兢,生怕泄露了机密,其实工作站每天都只是一些电脑文件之类的东西,哪有什么机密?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因为我觉得这些文件也就是些堆砌得文字而已,不过从那以后我从来没有向外人提起过工作站的事。
廖凯说着,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感觉舒服多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问题?”他用试探性的口吻问道。
“什么问题?”
“我觉得自己最近总想找人说说话!”
“这有什么问题?”
“我听说那个主管就是因为话多被处决的!”廖凯又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声音压得很低,若非两人坐的近,卓羽凡只有懂唇语才能明白。
“你想太多了,就因为说话怎么能将人随便处死呢?”
“不,不,不,你不明白!”廖凯直摇头,“我说得是真的,我觉得快支持不住了?”
“又怎么了你?”
“我老感觉自己最近精神恍惚,天天失眠!”
这点卓羽凡认为他没有说谎,因为他第一眼见到他就看出他的黑眼圈有些过份了,而且脸上的憔悴不应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他才二十七八岁!
“而且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说完廖凯胆战心惊的不住朝门口张望。
卓羽凡也忍不住朝门口看了看,除了几个进出的客人和门口站着的服务生,并没形迹可疑的人,不禁哑然失笑。
但当他接触到眼前这可怜人胆怯的眼神时,马上敛住了笑。
“你想太多了!”
“你不会明白的!”廖凯神情有些激动,拿咖啡的手有些颤抖,咖啡勺在杯子里发出和杯壁碰撞的声音。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廖凯吓得一哆嗦,慌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一皱,没接!
“改天再聊!我有事先走了!咖啡钱已经付过了!”他把手放在耳朵边做了一个电话联络的手势,急匆匆朝门口走去。
在门口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个碰了个满怀,险些摔倒,廖凯一边道歉一边出了门口。
卓羽凡看见他在外面才接了电话,好像很紧张,不住四周张望了一遍才匆匆朝车子跑去,不禁叹了口气,翻出手机里的号码,在上面存下了名字。
“叹什么气?”
卓羽凡猛然抬头,只见刚才门口的那个鸭舌帽在对面坐下,因为满脸的络腮胡,所以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双放在桌子上的手强而有力。
“我们认识吗?”卓羽凡盯着鸭舌帽看了许久,确定记忆里没有这样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