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七点。

苏繁站在学校门口，照旧招了一辆网约车，提着大包小包上车。

去洋人街的这趟，不敢贸然坐公交。

他从小到大晕车都很严重，小时候闻着尾气味就想吐，现在可以忍到下车再吐。

虽说进步非凡，可总得来说都会吐，还会挂上持续一定时间的眩晕buff。

影响状态得不偿失，苏繁不止要爆手速，还得保持思路清晰。

吃过早饭，到了游乐园里，还是老摊位，那地方小没人占，给苏繁用却很合适。

周边的小摊、小吃车都已经开张，苏繁来得最晚，不会有人大清早想来画画。

苏繁将画架支起后，吊上摊位许可证，照例将展示画铺开。

斯考尔德的画像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昨天他又精修了一次，戴面纱的少女很有艺术美感。

传说北欧神话命运三女神中最小的三妹斯考尔德，性格恶劣古怪，常把命运之网扯得粉碎，使世上的命运错杂巅乱。

希望命运之女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可以帮他多招揽点客人过来……招揽这个词好像有点怪怪的？

苏繁一秒想偏。

刚开摊，还没客人来，苏繁悄悄摸摸捧出催眠魔导书，妄想理解古神的语言。

而催眠魔导书的禁忌不是凡人可以触摸，没五分钟他就撑着脸开始打瞌睡，脑子里八D环绕深海之下暗流冲来的低诵。

直到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

——“小哥，小哥，睡着了？”

苏繁惊醒，面前是个陌生男子，不好意思的腼腆笑着:

“吵醒你了，现在可以画吗，我和我女朋友想合画一张。”

一个女生挽着男主的手臂，躲在后面半步，眼睛却狠狠的往苏繁脸上看，目光像是要挖出一块肉。

“啊，OK，问题不大。”

苏繁搓了搓脸，学英语有大恐怖，背几页短语差点坐化。

打了个哈欠，苏繁提起笔道:

“这么早就来啊，你们一会儿拿着纸不不方便游玩的。”

无论坐过山车，还是跳楼机、大摆钟，玩嗨了一张纸攥在手里都会嫌烦。

看这对小情侣啥也没带，苏繁就提醒一句。

男子毫不在意的道:“没事，那些都已经玩过了，今天专门找你画的，昨天排队的人太多挤都挤不进来。”

苏繁一愣，居然还有这种事，失笑着说:

“太抬举我了，那么照顾我生意，破例给你们打个八折。”

八折乍听着貌似不多，六十折算下来四十八，足足便宜了十二块，镁团都不敢这么送打折券。

男子显然十分惊喜，连忙道谢。

……

送走第一个顾客，苏繁觉得有点奇怪。

大早上专门来找他画，多少有点夸张了，尤其在画完之后，那对小情侣还要了张合照。

这让苏繁有种自己是不是画火了的预感。

而预感果然应验。

今天围聚的人，比昨天多了一倍。

尤其是穿着打扮时尚的女孩，脸蛋清秀衣着性感，个个花枝招展，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她们不要素描，只买速写，画完就上来要合照，拍完就走。

搞得他像网红打卡景点一样。

苏繁当然也乐意，速写两三分钟搞完，十块就入手，比素描赚得多了。

真希望拍照也能额外收钱，可惜只能想想，如此绝世容颜不与民共享，会引起民愤。

一位大波浪的美女画完，上前合影时，提出非常大胆的要求:

“小哥，麻烦你揽一下我肩膀？”

苏繁淡淡微笑:“抱歉，我有女朋友，让她知道会不开心。”

想占他便宜，美女还差点意思。

虽然只是托词，苏繁脑海里一闪而逝的却是某只前任。

啧，怎么还念念不忘了。

美女只好作罢，离开前幽怨的道:“做你女朋友真幸福，可以加个薇信吗？”

苏繁没有拒绝。

反正是躺在联系人里吃灰，不仅不开放朋友圈权限，每过几天还定期删人。

其实不是很懂这些铁血现充为什么总爱用薇信。

他自己的薇信朋友圈里，都是些毫无营养的练习画，但企鹅里不穿裤子的说说上万条。

今天同样没能吃到午饭，排队的人太多，没停下来过，直到下午一点，才得空买了份凉面将就果腹。

卖凉面的大妈用十分羡慕的眼神打量苏繁:“小伙子有才华！那些个乖姑娘跟追星一样围着你转，我儿子要有这出息就好了！”

“看你年岁不大，在哪读书啊？”

苏繁只好很腼腆的说雾州大学，又惹来大妈的长吁短叹。

他也觉得今天简直是邪门他妈给邪门开门，两个邪门。

卖个画而已，真的不至于。

何况那些个靓女根本就不是来买画的，打卡一样的拍照合影，总不能是拿来深夜发电。

到了下午，原因才分晓。

那只叫潘潘的熊猫吉祥物又来了，这次却跟在女工作人员身后，而不是走在前面发气球。

女工作人员手持话筒，后面还跟着个摄像师，目的明确地朝苏繁走去。

“……我们大摆钟乐园的开放式理念，还吸引来许多身怀绝技的摊主入驻，前方就是抖嘤上火热的最帅素描小哥！”

原来是抖嘤，那没事了，就是素描小哥这称呼未免太土。

趁着苏繁刚和一对夫妻合影完的空挡，女工作人员见缝插针上来采访。

“这位小哥，又见面啦，我们是大摆钟乐园的宣传团队，可以打扰一下采访您吗？只占用几分钟的时间！”

当着摄像机镜头，苏繁还是露出了相当为难的表情。

“这……希望你可以问下后面排队的人，征得大家的同意。”

女工作人员相当有控场经验，立即向吃瓜群众协商，强调不会超过十分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宽容许可。

之后她将麦克风递向苏繁:“小哥，方便透露姓名吗？”

“苏繁，复苏的苏，繁星的繁。”

“好的，那我叫您苏小哥，您对于自己在抖嘤上走红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感想？”

苏繁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原来我走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