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四渎,长江、黄河、淮河以及济水,这四渎之一的济水,发源与河南济源王屋山上的太乙池,到了后世早已不见踪影。
虽自唐末开始便已有端倪,但此时仍有近一里来宽的河面,在定陶北入巨野泽,出泽流经梁山东至安民亭南接汶水,又北经戴庙东、埠子头西,至鱼山向东北入渤海。
正因如此,这济水上来往的客商可谓是络绎不绝,河南、河北甚至山东多地的客商,都从这济水往东京运输货物。
得益于这济水,往西不到十里地,便有一座小镇,因靠近梁山,因此百姓称其为梁山镇。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此这梁山镇便成了来往客商的落脚之地,酒家客栈数不胜数。
虽面积不大,倒也算得上是宾客不绝,热闹非凡。
且说那边何涛到得郓城县后,协同朱仝领兵卒及乡勇共计五百余人,营地就驻扎在石碣村的湖边,二人分工合作,征收渔民船只,只等那黄安领兵前来会合。
偏偏此时,那梁山镇内噩耗却是传了过来。
却道是梁山贼人,已然攻陷梁山镇,劫了无数财帛后,又兵分四路,朝着四周村落一路劫掠过去。
传消息的正是从那梁山镇死里逃生的幸存者,话音落地,朱仝等人顿时大吃一惊。
那何涛当即破口大骂起来:“好大的贼胆!这济州城官兵稍后便到,这群贼人不思悔改,不躲在梁山,竟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再次劫掠,真当我们是摆设不成?”
“朱都头,你且留在此地不要动,待本使前去擒了那群贼人,若是让府州知晓,咱们还有何颜面相见!”
也不等那朱仝回话,这何涛怒火中烧,当即点了数百人,备好武器,便凶神恶煞的直奔那梁山镇而去。
这何涛倒也并非全无脑子,本还担忧若是那梁山贼人不下山,他们是万万不敢入梁山泊剿匪的。
可这群贼人太过胆大妄为,不仅自己下了山,竟还分散兵力,四处劫掠,正是他剿匪的大好时机!
何况明知他何涛到了郓城县,竟还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肆无忌惮,如何叫他冷静?
此时那黄安尚未赶到,自己偏要先斩那梁山贼人数十颗脑袋,拿下这头功,好叫那群贼人知道自己的厉害不可!
尽管此时的朝廷兵马,大多未经军训,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武器装备却是极为精良的,因此剿匪之前,这气势跟心理上,便有了先天的优势。
虽说何涛手下的都是厢军,跟禁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但不管怎么说,肯定也强过那群梁山贼人啊!
这就是何涛之所以急着剿匪的缘由所在。
此去梁山镇,路程约莫三十来里地,一行人等,不曾停歇直奔梁山镇,没多久,便已只剩几里来地了。
此时众人面前却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眼前只有一条路,从那树林之中蜿蜒延申出去。
众人刚刚入了那林子,耳中便响起一声哨声,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如暴雨般密集的箭矢,便从四面八方,朝着众人激射过来,一时之间,箭矢破空声,中箭倒地声,受伤惨嚎声,瞬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快撤!快撤!中了埋伏了!”
何涛终于惊醒,当即大吼,然而此时再撤,哪还来得及?
“兄弟们!随我杀光这群鸟官!”
何涛声音还未落地,丛林之中便已传来喊杀之声。
只见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从那林中一跃而出,手中举着一杆丈八长矛,一个照面,便串起两名厢军。
四周丛林之中,喊杀声冲天,数百喽啰在那人呼喝之下,纷纷蹿了出来,眨眼之间,这厢军便死伤一半。
骑马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史文恭,依石亭云之命,再次埋伏等候官兵,便是方才传送情报的人,都是石亭云安排的人。
此时那史文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一杆丈八长矛左刺右捅,官兵竟是无一人能招架半招,以史文恭为中心,方圆数十米之内,官兵竟是被他一人杀的丢盔弃甲。
身后喽啰气势大盛,直杀的官兵四下奔逃,溃不成军。
说起来这梁山的喽啰,跟朝廷的厢军,甚至那些乡勇比起来,也就是半斤八两,甚至还不如别人装备精良,胜仗倒是还能凑凑数。
何况此时有史文恭如此猛人,一马当先,如虎入羊群一般。
那些喽啰见史文恭神勇非凡,哪还有半点胆怯,纷纷悍不畏死的朝这官兵便冲杀过去,直杀的官兵屁滚尿流叫苦不迭。
有在石亭云的布置之下,埋伏已久,这群厢军跟乡勇,本就是乌合之众,如何是梁山众的对手?
一个照面,胆气就已经吓掉了十之八九。
又见骑马之人势不可挡,更是惊骇至极,仅剩的那点勇气也丢到姥姥家去了,此时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官兵竟然就此溃败。
这些官兵本就是地方部队,从宋神宗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上司却是巡检以及知县,所有武器装备均有官府供给,职责便是防范土匪强盗。
然而到了宋徽宗时期,除边寨外,这些官兵早已成了摆设,跟那些普通的公差,并无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便是宋徽宗时期的厢军跟禁军,也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何况这些地方的官兵,至于乡勇完全就是赶鸭子上架的农民罢了。
这群人本就一口气赶了几十里路,体力早有消耗。
两相对比,那梁山喽啰干的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又有神勇无比的史文恭带队,这区区数百官兵,如何抵挡的住?
此时便连何涛,也是面无血色,为官多年,何曾见过这等悍将?
眼见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当下二话不说,掉转马头拔腿便逃!
“鸟官!还想逃?”
史文恭见那何涛想逃,又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自知是这群人的头头,当下顾不得再去砍杀那些普通官兵,一夹马腹便追了上去。
何涛耳听那史文恭的怒喝声,更是连头也不敢回,死命抽打胯下战马,只想逃命去也。
得亏这宋朝马匹是稀缺货,好马更是难得一见,史文恭胯下马匹品相极其一般,自是不如何涛胯下马匹。
几经厮杀之下,史文恭胯下马匹早已体力不支,竟是一言不合罢工了,就连史文恭都被摔下马来。
若不是史文恭身手不凡,当真要出洋相了,待得站稳之后,抬头再看,那鸟官早已不见身影了。
史文恭无计可施,只得低头去看自己的马,却见那马躺在地上,早已气喘吁吁口吐白沫,竟连腿也折了一只。
“不中用的畜生,平日里好生伺候,用你的时候却是如此累赘!”
史文恭怒骂一声,转头看向身后战场,此时那些官兵早已被梁山众杀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史文恭也懒得去追那些逃窜的官兵,喝止了麾下喽啰,一番清点,才知只有十来人受了皮肉之伤,战死的也不过才两人而已。
沙场之上,死人自是不可避免的,当下一边吩咐喽啰将战场清理一番,一边让人抬着战死的弟兄,又将数十俘虏捆绑着,去跟石亭云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