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不是无脑冲上去开干的莽夫。

即使优势不在他这一方的情况下，他也会尽力发挥出一切自己能够动用的力量。

他表面上放狠话，实则在见到神秘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准备。

顾离能够预测到，神秘人的整体实力必然是在自己之上的。

否则，他不可能敢孤身一人找自己寻仇。

疯子是疯，但不代表他傻。

越疯的人反而越难缠，对于顾离而言，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反人类，同时又有脑子的疯子。

这类不将生死当一回事儿，同时为了达成目的根本不择手段，不顾过程的人，是最棘手的。

所以，顾离提前跟皇语盈交换了限制绳。

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击败同时拥有两种异常原型的人的。

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外力。

“光人”和“诡异人皮”，二选一的情况下，顾离必然会选择“光人原型”。

他并不能百分百确认“诡异人皮”的触发规则。

而“光人”原型，自己已经对它进行了足够的解析，在确认它的触发规则的前提下，只需要小心一点，未尝不能暂时利用一下“光人”。

被光照到的人会遭受攻击。

此时此刻，黑暗的大厅中，顾离肩上的手电筒正好可以成为场上的唯一光源。

他要利用“光人”的触发规则，制造一次人为的异常攻击，实现对神秘人进行正义二打一的目的。

不出所料，被手电筒照射到的神秘人立刻成为了光人的攻击目标。

一个浑身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神秘人的身旁。

黑暗的大厅瞬间被照亮了不少。

出现的一瞬，“光人”立刻向神秘人伸出了手。

一只散发着金光的手迅速伸向了神秘人的脑袋。

那张和“领头者”差不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

神秘人也没有想到，顾离竟然能在这种困境下想出如此歪门邪道的方法来对付自己。

专门处理异常事件的新城邦调查员，居然故意释放出异常原型来对付他。

完全是不讲武德啊。

然而，光人的手虽然成功伸出，甚至已经按在了神秘人的天灵盖上。

但是，神秘人却没有死。

有某种异常力量挡下了光人的攻击。

“不错，你很不错。”神秘人咬牙切齿道。

手电筒的映射下，他的脸上似乎开始变得光亮起来。

不，不对。

顾离洞察出了神秘人脸上的玄机。

不是他的脸在发光发亮，而是他脸上突然出现的某种液体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发光发亮。

看着就像……油？

神秘人身上冒出的油脂正在他的肌肤上诡异的滑动着，大厅内骤然混进了一股恶臭的气息。

像是不知道哪个缺德货往大厅里放了一个死人进来。

“滴答，滴答。”

神秘人脸上的尸油开始不断从身体上滴落。

滴落的速度并不快，但在光人发起攻击时才开始滴落的尸油，说明了它的作用大概是用于阻挡光人发动的袭击的。

“果然。”顾离两眼微眯，“这个疯子同化了第二种异常原型。”

双方就此僵持住了。

顾离调动了所有他能够动用的异常来对抗神秘人。

而神秘人也确实被逼出了第二种异常力量。

但是，僵持的时间不可能持续太久。

现下，顾离只是凭借“光人”这个外力因素，暂时拦下了神秘人的攻击。

单论持久力，他是无法与神秘人相比拟的。

神秘人拥有第二种异常原型“尸油”来缓解“老旧皮鞋”异常力量的同化速度。

然而，顾离却没有第二种异常原型，每次他动用“抹除之手”的异常力量都会大大加快自身的同化程度。

如果一直拖下去，那么最后死的一定会是他自己。

“不妙啊……”

顾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他脸上仍然是面不改色，但越发苍白如纸的面色却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之差。

他的身体越发冰冷，体温正在丧失，血色正在黯淡。

胸口无比沉闷，仿佛每一次呼吸空气都是奢侈之举。

这细微的一幕却被神秘人捕捉到了。

他的嘴角再次弯起了弧度，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如顾离所料，神秘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虽然他的消耗比顾离要小上一些，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异常力量。

他每多使用一点“老旧皮鞋”的异常力量，“尸油”被压制的速度就会越快。

更不用说，此刻还有“光人”在向他发动攻击了。

即使最后赢下这一仗的人是他，他的状态也会被削弱到顶点。

如若失去了第二种异常原型的庇护，那么同化者距离被彻底同化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即便如此，顾离也察觉不出神秘人脸上有任何胆怯之意。

仿佛“同化”二字对他而言算不上是什么威胁。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会被称作枭雄。

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根本不会顾及自身利益得失的人，会被称为疯子。

就如同此刻眼前的神秘人。

身体各部位逐渐被剥离的痛苦，对于他而言仿佛是一种只会令他更亢奋的兴奋剂。

他沉浸于强大的异常力量中，沉迷于即将杀死顾离，杀死新城邦调查员的快感中。

对付这样的人，除非将他彻底打死，否则他就会如同甩不掉的淤泥般，永远粘在你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恶心你。

可是，这时候的顾离已经没有底牌可以施展了。

他已经到极限了。

“抹除之手”的异常力量被他激发到了极致，抹除掉“指人死”触发规则和攻击方式后的“抹除之手”的异常力量也仅仅能够压制住那一双“老旧的皮鞋。”

为了对抗神秘人的第二种异常原型，他甚至另辟蹊径，故意放出了“光人”来尝试对“尸油”进行压制。

只是效果并不明显，只处于原型阶段的“光人”想要压制住“尸油”，即使没有神秘人的调动，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时间，顾离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待“光人”压制住“尸油”了。

他挥手的动作变得越发缓慢。

眼前的景象变得愈发模糊。

他要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