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人面兽心的畜生！”

……

二十万大军绵延成片的森严军营中。

一队队井然有序的巡逻队，严阵以待的从中军帅帐周围经过。

帅帐内传出的咆哮声，不能引起经过士兵，任何神色、情绪的变化。

这是李世民亲自为李渊训练的亲军。

除接收隋朝的兵马，凡是李渊担任太原留守新训兵马，绝大多数都是由李世民主导，刘文静、刘弘基辅佐。

少部分是李元吉训练。

这支李渊亲兵，人数不多，只三千人。

却是精锐中的精锐，李世民招收清白农家子，从头开始训练。

士兵要光着脚，踩着棱角锋利的石子行进，面对排排斜插的长枪阵，号令不停，即便被锋利枪尖戳伤都要继续列队行进。

当初李靖千余骑援救宋老生时，不敢直接奔冲奇袭李渊的中军帅旗，就是看到了这支军队难以短时间凿穿冲垮。

这是真正的锐士。

杀戮的机器！

帅帐内的军中高层，此刻却情绪愤怒，神色惊恐。

帅案下，一片狼藉。

李渊发泄后，抓起一把各地送来的信报。

摔手！

哗啦！

信报纸张飘飘散散落在众人面前。

李渊双拳撑着帅案，身体微微前倾，原本一双任何时候，都温吞，甚至给人一种垂垂老矣错觉的眼睛，此刻却鹰视狼顾，犀利环顾，“晋地是我们吊民伐罪的起始点……”

都以为要大发雷霆，可声音虽然沉沉，却语重心长的响起：“现在，代王杨侑身边的宵小之辈，竟然把团结工作，做到了我们身边。”

“而我们还一无所知？”

“这反映了什么？说明了什么？”

“这很危险！”

“这证明我们内部人心不齐，是什么造成的这种情况，你们要反思，我也要反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他没有统战这个概念。

但他敏锐察觉，畜生这种行为，对他这股势力的危害性。

王珪、刘文静、裴寂等人唰一下抬头。

眼波都激动的震颤，一双双眼睛，明晃晃看着李渊。

‘你们要反思，我也要反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话分明就是释放一个不能明说的态度：你们想搞君宪制，也不是不能，我已经在考虑了。

唐公的态度动摇了！

龙门久攻不克，李智云更是把团结工作，做到了他们的老巢！

说实话，他们初闻晋阳各地士族，都在默契打着被流寇宋老生胁迫的幌子，搞宪政馒头时，第一反应不是激动。

而是彻骨的寒冷！

现在唐公松口了，不但能化解内部离心离德危机，而且宪制，皇帝让渡更大权力的目的也达到了！

李渊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咬牙切齿。

‘都是畜生逼得！’

默默吐了口浊气，舒缓愤怒心情，他的目光转向王珪。

太原王氏，晋地士族领袖！他都表态了，现在该王珪代表晋地士族表态了！

王珪自然明白，他心中更是冤枉。

太原王氏是晋地士族领袖不假，但你家逆子李庶子手段更厉害，团结工作的方式方法，能让晋阳士族撇开我太原王氏。

不过他到底是晋地士族领袖，该扛雷的时候，就是委屈也得扛起来，这就是领袖！何况李渊释放的态度，也足够他安抚晋地士族了。

王珪当即跨列而出，严肃道：“唐公，这些人不顾大局，闹得太过分了，不能任由他们这么胡闹，该敲打就得敲打，他们既然有那么多粮食，免费分发给百姓，搞什么宪政馒头的闹剧，那就更应该拿出粮草，支援唐公吊民伐罪！”

李渊脸露出笑容。

帅帐内所有人都笑了。

一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政治交易，不动声色完成了。

唐公得到了晋地士族的粮草支持，不需要向百姓强征粮食，其实这种行为，就如李智云判断的，十分影响士气！

毕竟底层的士兵，就是百姓！

他们不敢说话，不代表他们心中不去思考。

而士族们，得到了唐公的一个承诺：将来也可以搞宪政！

‘畜生！福祸相依，兵进关中，我要亲手处决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李渊心中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兴奋激动，他很清楚，此番让步刺激下，他这个集团的战斗力，至少增加三成！

踏平龙门，兵进关中！

众人按捺不住的激动注视下，李渊豁然起身，意气风发挥手道：“传令大军，休整三日，三日后，以泰山压顶之势，踏平龙门，兵进关中！”

“踏平龙门！兵进关中！”

“踏平龙门！兵进关中！”

……

帅帐内强烈自信的声音传出，巡逻的锐士，瞬间精神一震，肃然中更多了一种澎湃饱满的战意。

冷峻没有感情的眼中，燃烧跳跃着求战的火苗。

……

原本剑拔弩张，气氛紧张的西北，骤然间安静下来。

关中、晋地两地百姓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可两地百姓，都没有注意到。

安静的不止龙门方向的战场。

晋地的士族，消无声息的停止了宪政馒头，而关中百姓也没有察觉到，关中朝廷方面正在如火如荼推动的宪政馒头也戛然而止。

整个天下的精英层，眼睛都看向了关中、晋地。

落在了龙门空。

只有这个时代的精英层才知道，一场几乎关乎天下局势的决战来了，双方都在默默蓄积力量！

这一拳打出去，极大决定着，未来天下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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