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杨打开朱红色剑盒,中有一柄三尺赤红色长剑。
剑身上古朴花纹,繁复错杂,令人眼花缭乱。剑柄处雕刻着一头金色神鸟,作乌鸦状,神鸟腹下有三足。
楚珏突然想起幼时读到一本记载世间奇山大川,神兽奇珍的书籍。书中有记载一神兽,三足金乌!传说此鸟为日之精,居日中。
难怪剑上一股灼热气息扑面而来。剑身处却自下而上有一处巨大的裂缝,使得整个剑身呈现碎裂状,想必是这把灵剑之前经过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激战......
“楚小子,适才管事寻我出去,便是有中三境修士邀我修补这受创严重的灵剑,你来协助我。”这几日是元宵佳节,再加上上年兵器铺产出颇丰,官府为犒劳诸位铸造师,便让他们休三日长假。
这是第三日了,楚珏是为了生计,留守至此看着兵器铺,老杨是对铸造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因缘际会,这诺大的兵器铺只余他们师徒二人...其他人也就无缘领略灵剑风采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楚珏不知怎滴想起这句古语...不由咧开嘴笑了起来。
“楚小子,别傻乐了,把我背后的包裹取下来。”老杨也神情兴奋道。
楚珏照做,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有一个青铜小炉。老杨伸手接过铜炉,打开炉盖。
一股灼热的气息散开,即便是常年在高温的铸剑炉旁铸造的老杨和楚珏仍是感到阵阵炎热!
通红色的铁流浆如溪水盘旋流转,外层弥漫宝色光晕。老杨把炉盖子盖上,神奇的是灼热感顷刻消散不见。
“楚小子,去准备好铸剑台。”老杨道。楚珏欢快地跑到铸剑台前,将杂物一一搬开,细心之至。
老杨动作轻柔地将碎裂的长剑放置于铸剑台上,然后缓缓倒入铁流浆。分三次倒入,每倒入一次,便挥舞锤子重重敲击,十敲为一锻,每次敲击的力度须得均匀。间隔须得恰到好处,这样锻造出来的兵刃质量才能达到上乘。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这便是老师傅同比新师傅手艺好的精妙处。楚珏被老杨认为有锻造天赋,便是因为楚珏锻造的力度及间隔拿捏的恰到好处。
老杨神情肃穆,用力挥舞锤子,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极有韵律传来。百锻之后,老杨便歇息片刻,三次倒入铁流浆,三次百锻。
天色将晚之时,老杨完成最后一击。长剑在最后一击后浑身绽放赤色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好在片刻后便归于平静。
楚珏在回家路上久久不能平复激动之心,终归是见识过真正的灵剑了。楚珏想着日后有一日,有把属于自己的灵剑那该是多么快意的事啊,倘若有把灵剑,自己又跻身中三境修士。
那我楚珏也是一个翩翩仗剑少年郎,想着自己御剑如游龙的情景,想着想着,便生出万丈豪情。剑仙怎么能不饮酒,当浮一大白。
月圆高悬,月光皎皎。
少年快步走向老许酒铺。见楚珏来了,老许笑着拿出一坛早已打好的酒,有时少年忘带酒葫芦过来。
老许也讲究,直接拿出酒,连酒瓶一块儿,附送!楚珏自然也是讲究人,往往第二日便早早把空酒瓶拿来。
老许打完酒以后,便一脸神秘地对楚珏说道:“楚小子,可知新上任的姑苏城刺史是谁吗?”楚珏平日里只在铁匠铺与家中来回,不问世事,自然不知新上任的刺史是谁。
见楚珏一脸疑惑望向自己。老许也不卖关子,“正是你父亲好友苏旬。”楚珏一脸惊喜又诧异地望着老许:“苏叔叔?”
随后仿佛难以置信,追问道:“苏岐那小跟屁虫的父亲。”老许一脸得意地回答道:“正是!”
也不知苏岐那个跟屁虫现如今如何了?仿佛猜出了楚珏心中所想,老许一言难尽地继续说道:“听说苏岐那小子爱上了入云阁名妓柳师绣。昨日约柳师绣同游赏花灯之时,酒兴上头,竟然轻薄于柳师绣!后被人撞见,羞愤之下,竟学那小女儿作态,投湖自尽了。”
“苏岐非是这种登徒子,这里面必定有阴谋!”楚珏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老许自小看着楚珏长大,了解楚珏禀性。也是清楚苏岐和楚珏之间的感情的,生怕他作出什么傻事来!便提醒道:“楚小子,你可不要作出什么傻事,刺史这种朝廷命官之间的事,不是咱们这种升斗小民可以参和的!”
“我知道的,多谢许叔。”言罢,便挥挥手,拎着酒瓶走了出去。
“救命啊~~~,各位大哥放过我苏岐吧!呸,我不是苏岐那个死鬼,苏岐已经投湖自尽了。好汉饶命,您们就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楚珏没走出老许铺子多久就听到这句声嘶力竭的凄厉求救声...只见远处七八个蒙面大汉追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月光下刀剑寒光闪闪。
楚珏听闻苏岐的求救声,神色一怔。赶忙大呼道“苏岐,往此处来。”少年走近,楚珏一看,虽然那个跟屁虫已经长大了,但是眉宇之间仍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远处一伙蒙面匪徒持刀用剑气势汹汹追杀而来,楚珏见势赶忙把苏岐护在身后。
大声询问道:“各位好汉,在下是脉轮境修士,不愿与你们落得鱼死网破,可否就此离去。”
这群蒙面匪徒顿时哄堂大笑,一持刀匪徒冷笑道:“小娃娃,今天只有鱼死,没有网破,你是脉轮境修士,我也是!他!他也是!俺们三个脉轮境修士,五个胎藏,你这两条小鱼怎么让网破?”
楚珏心知不妙,趁着盗匪说话功夫,奋力挥动酒瓶砸在当中一个胎藏境持剑修士身上。
随后一掠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去了持剑匪徒手中的剑。
随后果断使出浩然剑法,左右舞动间就已带走了两位匪徒生命。剑姿飘逸,却见血封喉。匪徒大怒,喝骂道:“小兔崽子好胆,老子要将你乱刀分尸!”随即挥舞兵刃砍向楚珏......
楚珏没有理会匪徒的喝骂声,虽是第一次杀人,情形危机,顾不上那股不适的情绪,立马掠至苏岐身前。一手《浩然剑法》舞得密不透风,将苏岐牢牢护在身后。
匪徒被激发了凶性,招式渐渐凌厉起来。楚珏自知不妙,赶忙怒吼道:“苏岐快走!”
苏岐竟然真的脚底抹油,比兔子还跑的快。临走前只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多谢好人兄,来日必有厚报。”
月光皎皎,绿柳巷中素辉流转。寒光闪烁,不时溅起一抹抹血色。
只见绿柳巷中,仗剑少年死死拦住蒙面匪徒的前路。匪徒一次次冲击皆被少年密不透风的剑法所阻拦,本该是月下剑舞,潇洒缥缈!却血色泼溅,转瞬生死。
蒙面匪徒在付出两名脉轮境及三名胎藏境同伴的性命之后。眼看久攻不下,望着少年困兽犹斗般凶横不要命的姿态。即使是杀人如麻的蒙面匪徒也心有余悸,只得无奈退走。
见匪徒退走之后,楚珏背靠墙壁,神色间满是快意至极的神色......艰难地伸出左手想要拿起地上破碎的酒壶,可是左手已经丧失知觉了,右脚也被划伤脚筋。
楚珏见贼人当真远走,索性抛弃手中的剑,拿起估摸着还有二两酒的破碎酒壶,畅快痛饮起来。
我以手足换手足!为手足情谊,虽死何惜?饮酒有那舍命陪君子的说法,怎一个痛快了得。
明月半依的千年柳树上,运转高深敛息术隐藏极好的白衣公子同绿衣女婢望着这一幕怔怔出神。
德才兼备,重情重义,谓之唯楚。绿衣女婢不自觉呢喃道:“楚公子,当之无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