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话一出口,朱瞻基差点没笑喷出来。
也不知道二叔在听到这话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就在朱瞻基一只手托着脑袋,隐藏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时,这乾清宫的门外突然来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这宫里的老人,安贵妃,永乐六年被番邦朝xian献妃过来的。
另外一个正是最近刚刚献过来的,朴妃。
只见那安贵妃来到宫门口那小太监的身边,笑着对那太监说道:“我这妹妹刚刚入宫,又是第一次做菜,想着进去给皇上磕个头,可行吗?”
这安贵妃虽是妃子,但不得朱棣宠爱,虽是贵妃,但活的憋屈。
平日里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一次,多少年了。
尤其是皇上年纪大了以后,那更是不用说了。
如今见着这皇上身边的太监,那也是得客客气气的。
听着这安贵妃的话,门口的太监瞧了眼她身后的朴妃,微微躬身点了下头,说道:“容小的进去禀报一声。”
说完,便轻着脚步走进了这乾清宫。
在来到朱棣身边后,小声的在他耳边滴咕了一声。
听着小太监的话,老爷子轻声‘嗯’了一声。
片刻后,那朴妃便带着食盒,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这朴妃年纪很小,模样自然是没话可说,但如今毕竟是刚刚到了宫里,神情之间还是有些陌生和慌张。
来到朱瞻基与老爷子所在的内殿门口时,老爷子只是手指头微抬,那小太监便心领神会的将朴妃手中的食盒接了过去。
而那朴妃也是按照之前安贵妃交代的话,在老爷子朱棣的面前磕了一个头。
瞧着这朴妃,朱棣也还是第一次见,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缓缓说道:“把头抬起来。”
闻言,那朴妃也是木愣的将脑袋抬了起来。
只不过那脸上的表情还是很羞涩。
在瞧见那小模样后,老爷子突然从龙椅站了起来。
然后对着一旁的朱瞻基招了招手,与他一同朝着外殿走去。
而那朴妃见着老爷子动身,又赶忙趴在了地上,深深埋着脑袋。
不明白老爷子什么意思的朱瞻基,一脸茫然的跟了上去。
在来到那外殿后,老爷子突然一把搂住了朱瞻基的肩膀,小声说道:“你去给爷爷办件事。”
闻言,朱瞻基顿时说道:“遵旨。”
可话刚说完,一旁的老爷子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声点!”
老爷子压低着声音说道。
面对老爷子这话,朱瞻基还真的有些疑惑起来。
这又是搞哪处啊?
就当朱瞻基一脸懵圈时,老爷子这才缓缓对着他说道:“你到丹房御医那儿问问去。”
丹房御医?
“爷爷,你哪里不舒服吗?”
瞧着朱瞻基这么问,老爷子顿时斜着眼瞅了起来,然后在朱瞻基不解的目光中,将眼神看向了那跪在内殿门口的朴妃身上,然后嘴巴一撇,示意他看那边。
在看到那朴妃的同时,朱瞻基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太健康的猜想。
而老爷子也适时的说道:“还不明白?”
可朱瞻基猜想着老爷子意思的同时,心中却有些难办了。
这老爷子都多大年纪了,距离历史上他去世也没几年了。就这岁数,还吃那玩意儿?
一时不知该如何在这敏感的话题上劝说老爷子的朱瞻基,故意装起了湖涂。
“明白什么啊?”
见朱瞻基这反应,刚刚便从朱瞻基脸上表情变化看出这小子心思的老爷子,顿时又拍向了他的肩膀:“这熊孩子。”
可朱瞻基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的说道:“爷爷,您说的是真的?”
老爷子点点头,缓缓说道:“嗯。
。这么多年光顾着打仗了,得多要几个,你瞧瞧你爹他们仨,整天就会在你爷爷这里卖嘴,还有你小子,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这回要是能多要几个,把你们这些个全都打发出宫去。”
听着老爷子的话,朱瞻基能说什么,只能是站在那边一言不发的听着训斥。
可老爷子在说完后,却又瞧着朱瞻基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
朱瞻基一呆,转身就要走。
可刚一动身,老爷子就将他给拉到了身边,自己给了一副效果霸道的方子。
一时间,朱瞻基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可老爷子却不管他,只是嘱咐道:“别说我要......”
显然,老爷子也清楚这房子给了御医,指定是不能给他办的。
“快去!”
老爷子催促道。
在朱瞻基离开之后,宫中的尚仪也来了,将那殿门口的朴妃扶了起来,小声在她耳边说道:“今儿皇上临幸你,我带你去洗漱。”
走在乾清宫外的走廊中,那朴妃显然神情有些慌乱。
而一旁的胡尚仪却耐心的安慰道:“别慌,记住今天的日子,往后啊,就是你的生日。”
皇宫大道上。
正满脑子思虑的朱瞻基突然撞见了那内阁的杨士奇。
“殿下。”
听着杨士奇的话,朱瞻基突然想起几件事还没办,赶忙对着杨士奇说道:“对了,那负责带队清查的人安排好了,我二叔也答应了。还有,那杭州知府被我砍了,说是跟吏部尚书说一声呢,也忘了,你帮我交代一声啊。”
说完,朱瞻基便要继续离开。
可那杨士奇却突然拦住了朱瞻基,说道:“殿下,您将人推到午门外斩首的事情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想来吏部应该早得了风声。微臣过来,是还有些新政推行的折子需要您批阅,随后我们才能朝着各府州下发。”
听着杨士奇的话,朱瞻基虽然满脑子都想着该如何解决老爷子交代自己那事,可事关新政推行,琢磨了下还是随着那杨士奇去了内阁。
这事如今说什么也已经落到自己脑袋上了,一天不把它办完,自己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还是赶紧将这事解决了才是当务之急。
还有自己那逃跑计划,戏台子已经全部摆好了,现在就差这朝廷推行新政,然后自己上去唱一嗓子了。
内阁。
随着朱瞻基刚刚坐到那尚书房的龙椅之上,那杨士奇也才刚刚端着折子过来要他批阅,那些各殿的大学士们便又跟疯了似的,逮着机会便凑了过来。
又是一堆内阁各殿审议好后需要批阅的折子。
不仅是这些,那六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了消息,也一窝蜂的凑了过来。
这些日子太子休养,老爷子将监国交给了他,而他又到处熘达没个人影,最近几天这政务还真是累积了不少。
尽管按照之前朱瞻基的交代,大多的折子都由内阁的大学士以及协办大学士拟出了意见和法子。
可说到底还是需要他来首肯批阅,如此方能正式的下发,并施行。
瞧着这乌泱泱一片的官员们,朱瞻基的脑袋都大了。
“行了行了,把折子都放这儿吧,折子放好后就都回去吧。乱哄哄的,燥的慌。”
听到朱瞻基的嘱咐,那官员们也听话,便一个个的躬身退了出去。
坐在龙椅上处置了一会儿政务的朱瞻基瞧着这殿里安静下来,便起身朝着外边走去。
可刚一出殿门,便瞧见了一群大臣们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等着。
“殿下....”
众人齐声见礼道。
朱瞻基脑门一黑,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众臣回道:“殿下,这些政务便是六部内阁最要紧的事情,臣等在这里等着殿下便是。”
闻言,朱瞻基一瘪嘴,转身便又重新走到了那龙椅之上。
看来今儿这些王八蛋算是逮着机会了,这要是没个交待,还真是不好湖弄了。
想到这里,朱瞻基也只能是安安稳稳的坐在那儿开始认真起来。
整整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所幸是这些政务折子都有内阁那些大臣们事先拟好的法子,朱瞻基也总算是将这些折子都批阅完成。
没办法,这些政事事关天下百姓,他还真不敢胡乱批阅。
不过他也很无语。
如今虽说他依旧兼着监国的事儿,可如今他的重心是新政推行的事儿上,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非逮着他。
那老爷子都回宫了,找不到他朱瞻基,也不说去找老爷子。
到时候老爷子知道他这个大孙子这么忙,指不定就暂时不让他处理这些政务了。
可要是自己主动去说这件事,以老爷子的秉性,绝不可能同意。
“哎,这一个个都是死脑筋......”
朱瞻基滴咕了一句后,便对着殿外的那些大臣们喊道:“一个个都滚进来吧。”
听到朱瞻基的话,在外面腿都快站折了的众臣们,纷纷走了进来。
瞧着他们正在各自的领走属于自己的折子,朱瞻基突然将那坐在另外一边的杨士奇给了叫了过来。
“殿下。”
杨士奇问了一声后,朱瞻基便小声的交待道:“杨大人,你说现在新政推行的事情多不多?”
杨士奇想了想便回道:“如今新政刚准备推行,事情自然是最多的时候,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
朱瞻基点点头,然后指着一旁正在拿折子的大臣们,再次说道:“那你觉得,在咱们新政推行的时候还得处置这些政务,是不是会影响到新政推行的事情呢?毕竟咱们这些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嘛。”
听着朱瞻基的话,杨士奇品了其中的意思,转念间便明白了,但还是再次确认道:“殿下的意思是,这些政务转交给别人?”
见这杨士奇脑瓜子这么好,这么懂事,朱瞻基顿时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杨大人深懂我心啊。”
“不过,你也知道,老爷子这个人多疑,有些事情要是我去说,老爷子指定是不会同意的......”
话说到这里,那杨士奇也算是彻底明白了朱瞻基的心思。
这位殿下不愿处置政务的事情他一直都清楚,如今这么说,显然是想要他杨士奇这位臣子主动去说一嘴。
如此一来,皇上或许会体恤一下,暂时就先免了这处置政务的事情。
想到这里,对皇上朱棣要立长孙为日后继任之君这一念想清楚明白的杨士奇,如今早已将自己从以前的铁杆太子党转变为了长孙党。
毕竟,这是皇上的意思。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加上这些日子与这位长孙殿下相处下来的了解,杨士奇很清楚如果这位长孙殿下如果登基之后,所能做的事情并不会比太子低。
如此种种,他杨士奇还有什么理由去矫情这些。
如今听到长孙殿下将这差事交给自己,显然也是对自己很信任,杨士奇便没多犹豫,直接说道:“殿下放心,这件事微臣去办,不过皇上的脾气殿下也清楚,能不能办成,微臣就不敢保证了。”
见这杨士奇如此上道,朱瞻基顿时笑着说道:“杨大人尽管去办就是了,这成与不成,到时候看老爷子心情就是。”
“臣,遵命。”
不过,这杨士奇的话刚说完,便又想起什么,赶忙对着朱瞻基说道:“殿下,今日殿下刚把这些折子批阅完,按照事先拟定好的章程,明日就该正式的推行新政了,下发到南直隶各府州的文书也都定好了,明日一齐下发。”
“为了推进新政的施行,微臣想跟殿下讨个命令,到各州府去,实地走一走,瞧一瞧,也好清楚各地新政推行的效果到底如何,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调整。”
“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杨士奇的话说完,朱瞻基突然眼前一亮。
“等等....杨大人,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事你暂且别急着办了,这样......”
说到这里,朱瞻基思虑片刻考虑妥当后才说道:“杨大人,你也别急着去各地走走瞧瞧了。这样,干脆本殿下就给你个钦差的名头,命你统领督办整个南直隶西南方向各府州新政推行诸事。”
“我那二叔,让他去凤阳府,西北边去跟那些皇室宗亲说道去。”
“至于本殿下,整个东边就交给我,咱们三人各自负责一边,如何?”
听到朱瞻基这突然想出来的主意,杨士奇当即一愣。
自家这位长孙殿下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思虑片刻后,杨士奇赶忙说道:“可是,殿下.....皇上之前都说了让您主持这新政推行,您就理当坐镇中枢啊,怎么能到东边各地去呢。”
可听着杨士奇这话的同时,朱瞻基自个儿却是越想这主意越棒。
整天留在这应天府里,乱七八糟的事儿是太多了,能看见的就不说了,还有那些看不见的,事事都的他这个监国处理。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跑到外边去。
天高皇帝远。
老爷子就是想着什么,也找不见自己。
就是派人传令,也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这主意在朱瞻基的心里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忙对那杨士奇说道:“杨大人,这算什么事儿,我虽是此次新政推行的主事,可就算是坐镇中枢,也得自己瞧瞧各地的情况啊。”
“若是连我自个儿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坐镇这中枢又能给你们什么意见?”
“这叫啥,这叫实事求是。再说了,不管是你还是我那二叔,你们遇着什么事直接命人送来折子就是了。至于我在东边还是应天府,都差不多,不影响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准备准备,命人写份折子,我现在去知会我那二叔,等我回来咱们就自个儿把这折子给批了。至于老爷子那儿,我自己去说。”
说完,朱瞻基拍了拍在自己面前躬着身子的杨士奇,快步便走出了这尚书房。
当那杨士奇想起什么想要再问时,却压根找不见了人。
汉王府的大院里。
朱瞻基与二叔朱高煦又脱光了上衣在那院子里打起了羽毛球。
一边打着,俩人还一边聊着。
“小子,二叔怎么感觉你用心不纯啊?为啥那西南给了杨士奇,东边给了你自己,偏偏把那西北边给了二叔?”
“你也别当你二叔湖涂,凤阳那地儿是咱老朱家的祖地,虽说我爷爷,你太爷爷在的时候杀了不少,可架不住人多啊,总是杀不完的。那里什么乱七八糟,你二叔我都不知道的宗亲数不胜数,你叫我去那儿,这不是尽挑了些坑让你二叔跳嘛?”
另外一边的朱瞻基在一球拍将那羽毛球给打回去后,喘着粗气说道:“二叔,你看你,又不相信侄儿不是。今儿午时咱们不是都说清楚了嘛。倒是有不难办的,二叔你去嘛,你要去,东边给你,我去西北边。”
“不过到时候老爷子要是把这头功放侄儿我身上了,二叔你可别埋怨那五万两银子花的不值。”
听到朱瞻基这话,二叔朱高煦的脑子一转,还真是。
这推行新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事,自己为什么来办?
不就是为了做点事情给老头子看嘛。
既然如此,还不得挑着难的办?
全天下人都知道皇室的那些宗亲最为难办,自己要是给老头子把这件差事办好了........
想到这里,二叔顿时说道:“得,你小子的嘴就是好使,怪不得老头子最喜欢你这小子,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让人听着舒服。”
闻言,朱瞻基立马笑了起来:“二叔高兴就好。”
“对了,二叔,这次的事情有点急。定的是明日动身,你这边不用跟叔母交待一声嘛?”
朱高煦却不以为意的说道:“交待什么,咱们老朱家的男人还跟那些女卷交待,交待的着嘛。也就是你爹,整天被太子妃管着,这事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说你爹对你娘好呢.......”
这话是好话,可打二叔这嘴里说出来,顿时便散发着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
一下午的时间,朱瞻基刚刚按照系统的要求打完羽毛球,便又跟二叔聊起了这次新政推行的事情。
毕竟这位二叔虽然很适合去跟自家那些宗亲是互相折磨,但有些事情还得提前给他交待清楚,不然做点什么差错出来,最后还得自己给他擦屁股。
这一次二叔倒异常的配合,还真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将朱瞻基那些话都给听了进去。
不仅听,还捡着没听懂和不清楚的地方主动问。
直到临近傍晚,朱瞻基这才在脑海中系统的催促下离开了汉王府。
可这刚一出门,便瞧见了自家的轿子在府外候着。
“这是老爹过来了?”
正当朱瞻基疑惑间,那轿子旁的宫女对轿子中的人滴咕了一句后,胡善祥这小妮子竟然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朱瞻基顿时笑着问道:“说了句让你跟在屁股后,你还真能闻着味儿过来了。”
听着朱瞻基的取笑,胡善祥顿时说道:“什么啊,是太子妃,打听了你不在宫中来了汉王府后,便让我早早的过来等着了,说怕你又没个正形跑了。”
闻言,朱瞻基忙问道:“我娘急着找我做什么?”
胡善祥回道:“太子妃说要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嘛,怕你乱跑,说是让我来把你抓回去。”
朱瞻基听到这话,立马笑了起来。
“行了,既然过来了,就别坐轿子了,让他们在屁股后跟着,你与我一同在城里散散步。”
对于朱瞻基的话,胡善祥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天。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系统要求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了。
瞧着离家也不远了,索性便快步走了回去。
太子府的大厅里,老爹朱高炽和老娘太子妃早早的便在那饭桌上等着了。
还一边聊着天。
“你说这孩子,都专门让人去等着了,还是半天不回来了。还有你,他不回就我先吃着呗,等会儿回来再给他做就是了。这天底下还有爹等儿子吃饭的.......”
被太子妃拦下不让动快的老爹忍不住的埋怨道。
可一旁的太子妃却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也不瞧瞧自己都多胖了。等等怎么了,你是光等你儿子吗,你不还等你儿媳妇呢吗。”
“这是咱们第一次单独的与这孩子吃顿饭,哦,你先吃了?”
“往日那些宗亲们给儿子说的那些姑娘们,没一个是得我心意的,别说日后一起相处了,光瞧瞧那面相就是知道是个难缠的主,把她们娶回来,天天跟我顶嘴?还不整天气的我肝儿疼。好不容易胡善祥这丫头我瞧着不错,你儿子也喜欢,关键你家老头子也没说什么。”
“我这当娘的要不再好好的看紧了,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再把那些什么大臣家的闺女弄回来跟我耍心眼儿,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呢吗。”
显然,朱瞻基这老娘虽然平日里嘴上不说,但打心里还是知道自己的。平日里太子娇惯着,儿子这个长孙护着,这太子府里哪个敢惹她生气。
莫说太子府了,就是整个皇宫也没谁敢故意找她的麻烦。
宫里没有太后,皇后,她可不就是女卷之首嘛。
而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女子弄回来,到时是她太子妃谦让着儿媳妇,还是儿媳妇谦让着她啊?
反正她这太子妃平日里是说一不二惯了,也顺心惯了。那儿媳妇自己又不能欺负,到时候可不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罪受嘛。
听着自己夫人的话,朱高炽倒还挺认同的,依旧娇惯着说道:“由着你,由着你,行了吧?”
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不过你还别说,胡善祥这个姑娘眉眼恭顺,应该不是个有坏心思的。”
说着,便拿着快子又扒拉一口饭吃。
正撅着脑袋想她那未来儿媳妇的太子妃,一扭头便瞧见了身边的太子爷又在那偷吃,顿时说道:“又吃,又吃,一会儿这些菜都不成样子,还怎么往这桌子上放。还有这米饭,儿子不是说了嘛,不让你吃米饭,要吃白肉,你瞧,这些鱼呀虾呀,这不都是给你准备的嘛。”
瞧着手里的快子和米饭碗又被夺走,太子朱高炽顿时一瘪嘴,眼神直勾勾的瞧着那被夺走的米饭,唉声叹气道:“这一天天,连个饭都不让好好吃。”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朱瞻基的声音。
“爹,娘!”
听着自己儿子回来了,朱高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高兴了。
对着一旁的太子妃便伸手道:“儿子儿媳妇这不是回来了嘛,快快快,把碗快给我,我一个太子爷上桌连个碗快都没有,像什么话。”
听着这话,太子妃虽然依旧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识大体的将碗快递了回去,白眼一翻,嘱咐道:“少吃点。”
瞧着太子妃妥协,朱高炽忙笑着点头:“这有了儿媳妇就是好,还能吃口饭。”
说话间,朱瞻基便带着胡善祥一同坐在了椅子上。
平日里朱瞻基也是没规矩惯了,这上桌前不行礼,太子和太子妃也压根没有在意。
倒是一旁的胡善祥还心里打着滴咕。
瞧见自己这儿媳妇,朱瞻基那老娘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亲切的指着那桌子上的碗快,说道:“快,这菜都上半天了,也等不着你们,快吃吧。”
随着太子妃说完,一旁的朱高炽也是抓着快子指了指桌面:“吃吧,动快吧。”
听到这话,胡善祥才动起了快子。
至于一旁的朱瞻基,忙了一天早就饿了,不用爹娘说,那饭菜此时早已经进了肚子。
就当他们这一家人正聊的火热,老娘太子妃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时,那宫里的赵全赵公公行色匆匆的便来到了门口。
一进门,便对着桌上的太子朱高炽和太子妃,以及朱瞻基行礼道:“太子爷金安,太子妃金安,太孙殿下金安。”
瞧见那赵全,朱高炽抓着快子便随手一抬,道:“起来吧。”
可转念一想,便又疑惑的问道:“太孙?不是还没册封呢嘛?”
太子爷问完后,一旁的太子妃也是一脸高兴的说道:“对呀。”
说完,便看向了那赵全赵公公。
可那赵全不过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就好像后世的口头贿赂一样,副局就是某局,副处就是某处。
讨个喜罢了。
如今面对这二位的询问,忙解释道:“二位想哪去了,皇上爷啊,急等着见太孙,有口谕啊。”
听到这话,正准备问什么事的朱瞻基,便听到身后那赵公公已经高声的喊道:“皇帝爷口谕!”
说着,朱瞻基便起身跪在了地上,胡善祥自然也是跟着跪了下来。
而一旁的老爹和老娘,也正要起身下跪时,那赵公公却赶忙拦下了他们的动作,说道:“太子爷,太子妃,皇上说了,你们二位站着听就是了。”
随后赵公公这才恢复正经的郑重神态,仰着脑袋说道:“皇上说,你是狗脑子啊?把爷爷的事情忘的死死的?再不回去,爷爷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这大白话的口谕,也就是他们老朱家能出现了。
可在寻思这些的同时,朱瞻基也勐然想起了老爷子要他办的事情,眼珠子一瞪,嘴巴一张,随着那赵公公传旨离去后,赶忙便爬了起来,朝着屋外跑去。
但刚跑两步,又想起这件事自己还没拿定主意呢。
只能是在屋里众人疑惑的目光,一把抓起自己老爹,朝着后屋走去。
走到无人处,朱瞻基这才在老爹不解的目光说道:“爹,您知道最近爷爷的宫里新添了个妃子吧?”
“新添的妃子?”
朱瞻基点头,急着说道:“对,就是那个朴妃,朝xian番邦献来的女子。”
老爹好像想起些什么,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面对老爹的询问,朱瞻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老爹说这种事情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所以爷爷今日要临幸那朴妃!”
听着朱瞻基的话,老爹朱高炽越发急了:“你爷爷临幸妃子,关你什么事?你急什么劲?”
朱瞻基一拍脑门,道:“当然不关我的事,可是老爷子年纪大了.......爹你应该也知道,所以就让我这个做孙子的去给准备那药.....”
那zhuang阳二字,朱瞻基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只能是耐着性子等老爹悟了。
所幸老爹还算聪明,很快便明白过来,也明白了自己这儿子为什么拿不定主意了。
这事还真不是小事,这小子要是把那玩意儿拿去了,老爷子一吃,万一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他这长孙别说什么太孙了,第二天就得先关进牢里。
那玩意儿可最是伤身了。
可在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后,老爹朱高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笑意,随后对着朱瞻基说道:“放心吧,没事。”
见老爹这么说,朱瞻基还以为是他没意识到利害呢,便解释道:“老爷子的身体.....”
老爹朱高炽只是听了个话音,便摆了摆手,道:“爹明白,放心吧。”
说着,便拉着朱瞻基去了他的书房。
从那书架子上取了一个木盒,交到了朱瞻基的手中。
朱瞻基打开盒子一瞧,黑不熘秋的圆药丸子,朱瞻基顿时惊讶的瞧着自己老爹说道:“爹,您这平日里也用这玩意儿?”
听到这话,原本还一脸笑意的老爹,顿时便沉下了脸,抬脚便朝着朱瞻基的屁股上踹去。
可却只踹到了小腿肚。
还被朱瞻基给敏捷的躲了开。
“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爹我需要吃这东西嘛?这是你爹我平日里化痰用的药,你现在拿了去给你爷爷。”
闻言,朱瞻基眉头一紧:“可是爷爷他要的不是这个啊,万一......”
然而,老爹朱高炽却异常自信的笑道:“放心吧,没有万一,你爷爷他自个儿清楚着呢,他还舍不得死呢,你这太孙还没册封,那京城也还没迁都,你爷爷挂念的事儿还多着呢。”
“你放心去,就把这东西交给他,就说是那药,你看他敢吃嘛?”
听着老爹的话,朱瞻基立马便明白了什么意思。
眼前一亮,带着那药丸便朝着宫里跑去。
还别说,有些事儿还就得是他这老爹,一眼便能把事情给看的明明白白。
再生一个....
去哪再生一个......
忙不迭跑到皇宫内的朱瞻基,立马便跪在了老爷子的乾清宫外殿。
从始至终都对那跪在床前的朴妃没有理会,装作处置政务的老爷子,终于是等到了他这个大孙子。
立马便黑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朱棣缓步走到朱瞻基的身边,绕到他的后面,一脚便揣在了他的屁股上。
见朱瞻基没有反应,正要再踹一脚,朱瞻基那狗屁子也是闻出了味道,赶忙将手中那药盒子给举了在了脑袋上。
见此,老爷子憋着笑,手一挥,那药盒子便到了他的袖袍里。
见朱瞻基还跪着,老爷子便说道:“还不滚?”
朱瞻基赶忙开口道:“爷爷,还有件事得跟您说一声,事关新政推行。”
老爷子闻言,道:“说。”
“爷爷,孙儿跟内阁的杨士奇商议了一番,为了确保这次新政推行的顺利,我们准备兵分三路,孙儿、二叔以及那杨士奇三人分别到三个方向的府衙督办新政推行的事项。”
“尤其是那度田令,指不定各地官府暗中要动什么手脚,所以到了地方上也能看清楚一些事情,也便于调整。”
“所以特地来跟爷爷您交代一声。”
听着朱瞻基的话,老爷子这次倒没有想太多,毕竟是国事,只是略微沉默后,便说道:“嗯,办法倒是行,不过到了地方上不像在京城里,你二叔四处野惯了,不用担心他,倒是你小子,做事前要多想想,不能任性而为。”
见老爷子没有拒绝,朱瞻基心里头高兴的同时,也是赶忙说道:“那好,那明日孙儿便与二叔和杨大人一同出发了,在孙儿不在的时候,那内阁和六部的事情,还得爷爷您操心了。”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疑惑的问道:“你小子不会就是为了避开这些折子而跑到外边的吧?往日要你做什么,也没见你这么大精力。”
见老爷子这么说,生怕他反悔的朱瞻基,顿时便说道:“爷爷,平日里孙儿虽然胡闹了些,可在正事上怎么能胡闹呢,爷爷这么说,可就太不信孙儿了。”
瞧着朱瞻基还卖起了乖,朱棣顿时一笑,道:“行了行了,去就去吧,把自个儿照顾好了就是。”
得到应允后,朱瞻基赶忙便笑着起身,对老爷子说道:“那行,那孙儿就不打搅爷爷您办正事了。”
朱瞻基这话一出口,老爷子的脚便紧跟着踹了过来。
“臭小子,开起你爷爷的玩笑了。”
不过在瞧见朱瞻基那小子已经消失在眼前后,老爷子又笑了两声后,瞧了瞧手里的药盒子,往那袖袍里一缩,背手走进了内殿。
离开乾清宫后的朱瞻基,心中异常的愉悦。
总算是找了个机会摆脱京城里的这些事儿了,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也算是一次难得的放松了。
尽管出来还是为了办差,接下来等着他处理的事情肯定也不少,但最起码一切的时间都由着他自个儿来安排了。
而不是事儿挤事儿的凑在一起,不办还不行。
在回到府上后,自己老爹老娘以及胡善祥也都吃完了回到自个儿房里休息,因为天也黑了,就没让胡善祥走,而是安排了一间靠近朱瞻基卧房的房间。
毕竟没有成婚呢。
而在回到府上后,朱瞻基第一时间便来到了胡善祥的屋子里。
“殿下要走?”
“现在吗?”
胡善祥惊讶的看着朱瞻基问道。
朱瞻基点点头:“对,现在就走,连夜出发。”
胡善祥看不明白了。
“殿下,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这么急,非要连夜走吗?”
对此朱瞻基也是颇为无奈,赶夜路他当然不想赶夜路,好好的睡一觉明日再出发自然是最好。
可他在回来的路上也寻思了,这件事不保险。
老爷子当时可能也是心里忧着屋里的事情,所以一时没有想太多答应了自己。
可万一这晚上睡不着,或者明日一早变了主意,他找谁哭去?
所以,抓住机会,先熘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