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这老朱家这四兄弟正聚在一起胡闹时,另外一边,锦衣卫的诏狱里。
皇上朱棣在两个小太监的陪同下来到了此处。
走在那诏狱之中,四处传来痛苦的哀嚎声,如下了十八层地狱一般。
而在那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齐承的指引下。
朱棣缓缓来到了那关押杨士奇的监牢口。
一挥手,两侧的锦衣卫赶忙便将那监牢的门打开。
在看到朱棣出现的一瞬间,那杨士奇赶忙便跪在了地上,高声呼喊道:“皇上圣躬金安!”
瞧着那地上的杨士奇,还有他身边那本书,朱棣双手挎在腰间,问道:“怎么,看上白乐天了?”
杨士奇起身拱手,回话道:“回皇上的话,臣这一辈子,总想风流倜傥一回,可惜生的丑,只能是看着古人的诗,遐想一番。”
闻言,朱棣顿时乐了:“就你?”
随后听着那监牢外四处传来的哀嚎声和鞭打声,朱棣随口问道:“这儿鬼哭狼嚎的,受得了吗?”
杨士奇听到后,知道朱棣说的是外边那些被打的人,便很认真的回话道:“第一天有些难过,心生悲悯,泪流满面。第二天就好了,我哭人,谁哭我呢?有情众生,也不外乎欲海漂泊。哭,亦无用。最近这些日子,也听不到了。”
闻言,朱棣对此不置可否,似乎也不太真的关心这些。
随口说道:“你倒是有养气工夫啊。喜欢住就住,这不收房费。”
杨士奇赶忙谢恩。
随后朱棣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看见这个笼子了吗?”
“看到了。”杨士奇回话道。
朱棣:“如果你这次的回答还不能让我满意,这笼子就是给你准备的,然后在这儿慢慢的养浩然之气吧。”
听到这话,杨士奇明显不如之前澹然,但还是稳重的回话道:“是。”
见此,朱棣也彷佛是看透了人心一般,笑了笑,待脸色恢复后,问道:“大位传谁才好?”
听到这话的杨士奇,对这个他临进监牢前被问的问题,早已经在心里想过了无数次。
当即便拱手说道:“太子!”
朱棣冷着脸,道:“为什么?”
杨士奇道:“好圣孙,大明可旺三代!”
直到这杨士奇将这话说出,朱棣这才靠着那监牢的门,笑了起来。
这是他最后一次对这杨士奇的试探。
一个字答错,这牢底坐穿。
好在......
在那杨士奇磕头的同时,朱棣转身离开了。
在朱棣离开后,那身后的小太监也是拿着圣旨来到了监牢的门口,高声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授杨士奇,文华阁大学士之职,领兵部尚书职!”
听到那小太监的旨意,那杨士奇那已经蹦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落下。
正要磕头时,发现朱棣早已不在。
而另外一边。
同样的事情还在发生着。
授杨荣杨浦,怀仁阁大学士之职。
张本,任工部尚书。
远在南直隶督办新政推行的新政推行总督办,郭济。如今新政推行已经到了末尾阶段,整个南直隶各地反对情绪几乎消弭,正在按照各地衙门要求,稳步进行度田令最后完善。
正因为最近闲暇下来,都有些感到无趣的他,府外突然来了一队传旨的太监。
“南直隶新政推行总督办郭济接旨!”
对于这突然发生的状况,郭济还未反应过来,却还是在一瞬间便跪在了那接旨之人的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郭济于南直隶新政推行有功,特加封为顺天府尹,即日起赶赴上任!”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命令,郭济心中惊骇。
顺天府尹!
虽然那顺天府尹和他如今的官职相等,可那是顺天府尹啊!
这个官职的加封,表明了皇帝对其的绝对信任。
否则寻常人就是再才华出众,能力再强,没有皇帝的信任,也是绝不可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
对于日后自己完成南直隶新政推行后,会去什么地方任职,他郭济想过。
可即便是想到自己未来可能加官进爵,从正三品升任到从二品。
都没曾想过能做正三品的顺天府尹。
如今大明朝正在准备迁都,顺天成为日后的京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可是日后的国都所在啊!
最近听说长孙殿下的监国位置被免去,汉王朱高煦监起了国。
还以为是皇上对长孙殿下的信任在慢慢减少,可不曾想,非但没有半点的减少,还愈发的看重了。
将长孙殿下的属下,指派到即将成为国都所在的顺天府做顺天府尹,这几乎是当朝太子才有的待遇。
甚至连太子都很少有这种待遇,那都是皇帝自己的嫡系所在!
就好像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以及兵部尚书、吏部尚书一般。
这些都是皇帝掌控天下的机要之所在。
就当郭济还在震惊之际,那传旨的太监却开口说道:“郭大人,还不领旨吗?”
听到这话的郭济突然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赶忙对着那传旨的太监说道:“臣,领旨谢恩!”
在那郭济领旨后,那传旨的太监还来到他的面前说道:“恭喜郭大人又进一步啊。”
郭济闻言,赶忙笑着说道:“多谢公公,不过这都是皇上的抬爱,郭济无以为报啊......”
听着这话,那传旨的太监笑了笑,说道:“行了,郭大人,既然领了旨,就抓紧时间赶赴上任吧。”
..........
太子府。
率先从那汉王府返回的朱高炽,一脸乐呵的从府外走了进来。
今儿这家闹这一出,还真喜人。
这老二,皇上给他赐个棺材,他跪在地上求求情,认个错就是了。
还非要自个儿躺进去。
现在玩瞎了吧,老爷子直接给你把棺材板钉上了。
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的乐呵起来。
不过,想着这些,那朱高炽却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棺材板都给钉上了,那老二要是没人敢给他弄开,还不憋死喽?
想到这里,朱高炽顿时觉得这可能性还挺大的。
毕竟,那可是皇上给赐的,寻常人谁敢去把那棺材板再弄开?
这不是公开跟老爷子作对吗?
一时间,朱高炽赶忙便转身,急匆匆的又朝着汉王府而去。
这一家人闹闹就算了,别真给憋死在里头。
可他刚到那太子府的大门口,便瞧见了从外边回来的儿子朱瞻基。
同时,朱瞻基也瞧见了自己老爹朱高炽。
见他又准备出门,不由问道:“爹,您这是又要去哪啊?”
闻言,老爹朱高炽也是皱着眉头说道:“你爹我刚刚才想起来,那老二还被钉在那棺材里边呢,这要是不透气,给闷死在里头就不好了。”
见此,朱瞻基当即一笑,赶忙说道:“行了,别去了,儿子出来的时候给二叔留了个口。”
听到这话,朱高炽问道:“你把你爷爷赏的棺材给弄开了?”
朱瞻基摇摇头:“那我怎么敢,下旨意给盖上钉上的,我弄开,那不是抗旨了吗。儿子我在那棺材旁边给开了个口子,还给他弄了壶酒进去,放心吧,闷不死。”
见此,朱高炽这才松了口气。
指着朱瞻基说道:“算你小子还办点人事。”
“对了,你这次册封大典,是要跟善祥那丫头大婚的事情一块办的吧?”
朱瞻基顿时说道:“当然了,不然等大婚的时候,老爷子再让我自己搞一回?得了吧,还是一块办了吧,省的多折腾,花冤枉钱。”
见朱瞻基这小子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主,朱高炽的脸上便不由的露出了笑容,说道:“你小子啊,虽然是从小跟你爷爷在一块,到底没学到你爷爷那大手大脚,还知道少折腾点。”
可朱瞻基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道:“那是自然,这可是儿子我自己花钱,要是老爷子出钱,我也想多折腾一下。”
正当这父子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那后院走进时,老娘张妍却迎面抱着猫走了过来。
“你们父子俩就站在那门口不回去,聊什么呢?”
听到自己夫人的话,朱高炽顿时笑着说道:“你儿子要大婚和册封太孙了。”
原本随口一问的太子妃,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顿时瞪大了眼,激动的看向自己儿子问道:“儿子,你要册封太孙和大婚了!谁说的,老爷子说的吗?”
听着老娘的追问,朱瞻基无奈的点了点头。
可瞧见朱瞻基这个模样的太子妃,却不由的笑着追问道:“这要大婚和册封太孙了,儿子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对于老娘的话,朱瞻基抓了抓脑袋,可一旁的老爹朱高炽却是笑着说道:“他啊,正发愁那大婚和册封大典怎么办呢!”
对此,太子妃更加困惑了。
“这有什么可发愁的啊?朝廷有章程,按照朝廷章程办就是了。”
但一旁的老爹朱高炽却说着风凉话,道:“朝廷是有章程,可那也得有银子不是,他爷爷说了,这次的大婚和册封大典,要这小子自己掏腰包。”
“什么!”
一听这话,老娘顿时便激动起来。
“这自古以来,还没听说过这太孙大婚和册封大典是太孙自己掏腰包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闻言,一旁的老爹朱高炽顿时拉住了自己夫人,说道:“行了行了,你在这儿说,有什么用。这事是他爷爷下的命令,有能耐你就去跟老爷子说去。”
“走吧,这小子正发愁去哪弄银子呢,让他自个儿去琢磨吧。”
再次被提起这件事‘伤心事’的朱瞻基,也正如自己老爹朱高炽说的一般,想的脑子都疼了。
以往不管办什么事情,需要多少的银子,那都能利用朝廷和前世的知识来解决。
比如那国债,比如那五险一金.....
可如今轮到自己的脑袋上时,却发了愁。
因为这事跟朝廷没有关系了,自己也不可能利用朝廷的存在而搞出什么新花样。
加上这次是一次性的消耗,也不能像搞内库一样,弄点银子出来慢慢的发展,然后再一点点的还。
如果说能简简单单的办一办,也无所谓,大不了到处借点银子出来,自个儿慢慢还就是了。
可如今并不是这样。
大婚和册封大典一起办,两件都不是小事。
关键老爷子还说了,必须要大办,不能随便的应付差事,丢了他老爷子的脸面。
可他的脸面倒是不会丢了,自己去哪弄银子啊?
自己要是跟二叔一样,有自己的封地,或者收一些贿赂。
那也算。
可偏偏没有!
听着好像他朱瞻基向来鬼主意多,可如今却没了任何的办法。
就算他有再多赚钱的途径,但那也要慢慢赚啊.....
主要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给自个儿的腰包弄多少钱,将朝廷就当做了自己的腰包,如今到了节骨眼,可不抓瞎了吗。
至于内库那边,先不说如今内库归入朝廷,取用银子已不像原来那样随意。
就算可以用,京郊那些土地都在尽快的开垦,不少百姓都还等着租赁的土地下来呢。
这个时候自己去那里拿钱,这不是跟那些老百姓作对吗?
关键是朱瞻墉那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了,此次的大婚加大典,按照老爷子的要求,少说也要十万两的数目。
不说朱瞻墉那小子那里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有,他都调走了那边怎么办?
发愁啊,发愁......
朱瞻基抓抓后脑勺,还是朝着自己的小院里走去了。
另外一边。
太子朱高炽的屋子里。
太子妃张妍坐在那椅子上,不断的发着牢骚:“自从我跟了你们老朱家啊,就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不是这里没钱,就是那里没银子。当个太子妃,还得操心你这太子爷,和自己那儿子能不能吃上饭,穿上新衣的问题。”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吧。儿子要大婚了,册封了,大典的钱还得自己掏。要我说,没钱!就高兴老爷子,太子府里也拿不出钱来,倒要看看,这朝廷到底是不是要穷的让太孙都娶不起媳妇!”
对于自己夫人的这张嘴,太子朱高炽也早已经习惯了。
她说她的,自己做自己的。
可还不等他看两眼那折子,一旁的夫人便一把将他手中的折子给抽走了。
“我说你现在还有心思看折子呢?你儿子都快娶不起媳妇儿了,你还看折子....看个什么劲儿的折子呀。”
无奈的朱高炽也只能耐心的说道:“你说说,你急什么,这天塌下来不还有个高的顶着吗?那老爷子是这么说,他到时候真能不管吗?还有你自己的儿子,整天往这府里来,府外去的,一车车银子的拉,他是那愁银子的主吗?”
“你说那老爷子都不急,儿子自己也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太子妃便急了眼。
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当然不急了,您是谁啊?您是当朝的太子爷啊,您一心为公,这朝廷都是自个儿的,您当然不急了。您现在的宅子也有了,大婚也结了,太子也当了,当然不急了。”
“可你儿子急呀!善祥那丫头急呀!我急呀!没有银子就成不了婚,成不了婚,这太孙也封不了。我要是像你一样,也一心当自己这个太子妃,将在朝廷当成自个儿的,那好了,倒是不急了。你瞧着吧,不出仨月,你们这父子俩和这一府的太子宫女们,都得去喝西北风去!”
“不是天天嫌弃御膳房的伙食不行吗?到时候没有银子,这小厨房不起了,你就知道御膳房的伙食好不好。”
见实在说不过自己这位夫人,太子朱高炽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一摊说道:“那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老爷子都已经开口了,连你儿子都劝说不了,这朝廷上上下下,谁还能说一句话?”
“要让我说啊,你就耐心等着吧,这个事终归是要办的,你也别着急。”
太子有太子的想法,他的想法也没有错。
这事儿是大明朝的皇长孙要大婚,外加册封太孙的大典。
等这消息慢慢传出去之后,还怕那老爷子真的不管吗?
自己府里不怕丢人,他老爷子能不怕丢人吗?
这可是朝廷脸面,皇家脸面。
这是皇帝不操心谁操心,皇帝不兜底谁兜底?
至于自家的小崽子,他要有本事,自个儿想想办法也就凑齐了,要是没本事,那就请等着他爷爷给他准备就是了。
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有什么可发愁的?
所以在听到这件事后,他朱高炽压根就没将它当回事。
可他朱高炽是怎么想的,没有错。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得跟他这样想。
作为朱瞻基的老娘,太子妃张妍自然是不可能跟太子朱高炽一样澹定,从始至终就当作没这件事一样,干等着。
这平日里,她这个太子妃跟着太子和自己那儿子,皇长孙,不知道受了多少惊,受了多少的怕。
老爷子又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动不动就拿着废太子,改立汉王为太子当涮嘴玩儿。
一旦这太子之位被人废了,到时候他们这一家人还有什么呀?
什么都没了,自古以来那些被废的太子都是什么结局,这还用说吗?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一大家子,若是自己儿子能够当上这太孙,正式的被册封。
就算到时候她这太子妃当不成了,不还有自己儿子吗?
有这个太孙在,这天下就还是他们家的。
想着这些,那太子妃张妍,不由的小声滴咕道:“也不知道这大婚和册封大典到底得花费多少,真是让人着急......”
听着自己夫人的话,一旁的太子朱高炽却是双眼一瞪,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言,太子妃张妍顿时沉着脸,满脸委屈,却嗓门不减的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这银子,那老爷子不出,朝廷也不出,你这个当爹的拿不出来,儿子也没钱,那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老爷子本来就对你这不满,那儿不满。哦,哪天等你被废了,我们一家子都被赶到外边去乞讨啊?到时候咱们这一家可真是跟老祖宗走到一条道上了。”
听到自己的夫人竟然还敢拿他爷爷朱元章开玩笑。朱高炽赶忙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后,才皱着眉头拍了下太子妃的胳膊说道:“你这张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不过在教训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这银子你要掏?”
闻言,太子妃张妍顿时一脸的幽怨,跟那小狗要咬人似的,说道:“我倒是想不掏,可能行吗!”
在听到自己夫人这话后,那太子朱高炽顿时像看见什么稀罕事儿一般,一脸笑意的瞅着自己的夫人说道:“这是铁公鸡要拔毛了呀,都是稀罕...稀罕.....哈哈哈哈哈。”
“你就少在那说风凉话了,一天起来,府里的事儿你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可这种程度的抨击,对于太子朱高炽而言压根不痛不痒,甚至都入不了耳。
只是笑着说:“对对对。”
“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平日里就见你扣扣搜搜的攒了,你那儿到底有多少小金库啊?这要是少了,可帮不上什么忙。”
闻言,太子妃张妍赶忙问道:“往日就是皇上纳妃也用不了多少银子,几万两就足够了,就是你这个太子爷当初册封太子,也不过花耗了不到二十万两银子,虽说儿子是皇长孙,老爷子可疼爱,可这也不能办的太大了吧?十五万两银子还不够吗?”
听到这话对于自己夫人口中前面那些话,太子朱高炽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唯独最后那句话,让他这位太子爷都瞪大了眼珠子。
“多少???十五万两?????”
“我这太子府里头,有十五万两银子??”
这太子当了二十年了,太子朱高炽是头一次知道自己还这么有钱呢。
十五万两.....
我的天呐。
他这位太子一直都将自己当个穷光蛋过了二十多年,一天起来能吃上口对味的饭菜,那就知足了。
现在二十年过去了,你告诉我,我还有这么多银子没花?
可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就算自己这夫人再能攒,也不能攒这么多吧?
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他这位太子可是从未得过什么财富。
完全就是靠着朝廷每年的那点俸禄。
是一次外官的钱都没有收过。
一次不该拿的银子都没有拿过。
甚至于,自己这太子府的名下,连一亩土地都没有。
可如今,却突然蹦出来了十五万两的银子。
赶忙便皱着眉头追问道:“我说张妍,你哪来那么多银子?你不是背着我私自收外官们的银子了吧?”
可面对朱高炽的询问,太子妃张妍却冷哼一声,理直气壮的说道:“您是谁呀,您可是太子爷,您太子爷天天在我耳旁边儿上滴咕,我倒是想,可我敢吗?再说了,那些外官们知道你的脾气,这都五六年了,我碰都没碰到一回有外官给你送钱。”
见此,太子朱高炽倒是放下些心来,但还是追问道:“那你这些银子都是从哪弄来的?我每月的那点俸禄,也攒不下这么多吧?”
太子妃张妍见自己这夫君这般不可置信的模样,心里头还是有些得意高兴的,说道:“哟,您太子爷也知道您那点俸禄是攒不下钱的啊?我当您不知道呢,就这还要给那老二去筹措七万两银子,不给还跟我急眼。这七万两银子要是给了您这位大公无私的太子爷,你说如今儿子这大婚该怎么办?”
被教训了一通又一通,那太子朱高炽也有些烦了,赶忙说道:“行了行了,尽说了些废话,问你正经的事,这些银子都是从哪弄来的?”
见朱高炽还板起了脸,这太子妃顿时将手中的东西往那桌子上一拍,说道:“你说从哪弄来的?除了你每月那点俸禄,不就是过年过节老爷子赏的那些东西吗?知道您太子爷大公无私,将国事当自己家的事儿来办,可你办了二十年,是将朝廷的事儿给办好了,可这朝廷是你的吗?”
“如今儿子大婚了,还不是得自个儿府里出钱?你倒是将朝廷当家了,那你倒是从朝廷拿钱给你儿子娶媳妇儿啊!还有那儿子,每天拉着一车车的银子,府里进府里出的,可哪次是落自己手里了?你们爷儿俩都是一个德行,只知道给朝廷办事,都将朝廷当自己个儿的了,可也不想想,真出了事情,除了你自己府里头的这点儿银子,你们还能去哪弄银子来?”
“朝廷那是你们的吗?那是老爷子的!还天天埋怨我抠、贪、小气、攒钱。这么多年操持这个家,我容易吗?再看看人家老二,汉王府里的,哪个不是吃的满嘴流油啊?你见那老二媳妇儿因为银子的事情发愁了吗?就是老三媳妇儿,那平日里不也是不把银子当回事儿吗?”
“就这,我这太子妃到哪儿还都得给你这个太子,这个老大争脸面,不能让那些小的给小瞧了。”
“到头了,还得听你的埋怨!”
说到这里,那太子妃顿时便哭哭啼啼起来。
见此,那朱高炽也是有些急了,一脸愁态,还颇有些自责的说道:“你说你,说着说着怎么还哭起来了,快别哭了,你说你一天天的尽数落我,埋怨我,你见我什么时候哭过一回啊。”
“得得得,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吗?你不容易,都怪我,是我错怪你了,成吗?”
可太子妃却抹了下眼泪儿后,说道:“你错了,你没错,你哪儿错了啊?你太子爷会错吗?都是我错了,怪我小气,怪我抠门,是我坏了你太子爷的名声,行了吧!”
说完便朝着里屋走去。
瞧着自己夫人这脾气发的,朱高炽也是满脸的无奈。
挪动着自己那肥胖的身子,费劲的起身,朝着自己夫人追了过去。
没办法,谁让脑子不好刚刚突然严肃了那么一下呢。
与此同时。
太子府的另外一边。
朱瞻基的小院里,朱瞻基也正一脸发愁的躺在床上,让朱瞻基帮自己按着身子。
而在胡善祥的追问下,在清楚是为了自己与朱瞻基大婚银子的事情,胡善祥那小妮子顿时便说了一声后,转身跑了出去。
瞧见这一幕,朱瞻基一愣,忙问道:“你去哪?”
胡善祥却说道:“殿下稍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没多大一会儿,那胡善祥便抱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
在朱瞻基疑惑的目光中,胡善祥满脸羞红的打开了那木盒子,然后将其中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
这些都是之前汉王妃、太子妃、还有赵王妃,甚至老爷子朱棣赏赐的东西。
不敢说价值连城,但也都价值不菲。
除此外,还有一些民间银号的兑银票据。
粗略的翻看了这么一下,这小妮子还真藏了不少的货。
足足有三千多两。
虽然在他朱瞻基的眼中并不算什么,可要知道,胡善祥之前可一直都只是宫中的一个宫女。
尽管因为自己的存在,让她这个宫女身份地位比较特殊,但她能从什么地方赚来银子。
这三千多两,可不算小数目了。
就当朱瞻基疑惑的看向她时,那胡善祥也是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之前在宫里,那些太监宫女们硬塞给我的,还有一些是我姨娘给的。至于这些首饰之类的,都是诸位王妃们赏的。”
“既然殿下缺银子,那这些就给殿下用吧。这些首饰,要是卖了,当了,应该也能换不少银子回来。”
瞧着胡善祥那一脸认真的小模样,朱瞻基顿时笑着逗弄道:“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做太孙妃?”
听到这话的胡善祥顿时一撅嘴,脸色羞红的同时,说道:“殿下要不要,殿下要是不要,我就收回去!”
闻言,朱瞻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说道:“心意我收下了,可这些远远不够,这次典礼大婚一起办,银子少说也要十万两银子呢,这些连个零头都不够的。收起来吧,自己留着。放心吧,这事儿虽然不好办,但还不至于到了让给你这位未来的太孙妃变卖‘家产’的地步。”
听到朱瞻基的话,胡善祥却小脸煞白的说道:“三十万两!
”
朱瞻基故意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吧,你说,你那几千两银子,得攒多久才能攒够啊。”
就当朱瞻基正在逗弄着胡善祥的时候,他们那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咳嗽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朱瞻基赶忙便起身望了过去。
“儿子啊,娘找你有点事。”
听到是自己老娘,朱瞻基顿时摇头一笑。
而一旁的胡善祥,却小脸通红,似乎被太子妃发现自己在朱瞻基这里很不好意思似的。
朱瞻基倒是要厚脸皮一些。
哪怕明知道自己刚刚与胡善祥之间说的那些话可能被自己老娘给听到了,却丝毫没有在意。
走出屋外。
只见外头不光是自己老娘在,老爹朱高炽也在。
不由的疑惑问道:“爹,娘,有什么事儿吗?”
闻言,老爹朱高炽第一个开口说道:“你娘说了,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不起媳妇儿,这不,铁公鸡准备拔毛了,把私藏的小金库都拿出来了。”
听到这话,朱瞻基顿时一笑。
“娘,这次大婚爷爷可是说了,不能随便湖弄他,要大办,您可是儿子的亲娘,您可不能小气啊。”
见朱瞻基说这话,一旁的老爹朱高炽顿时乐了起来。
而朱瞻基面前的老娘,却冷哼了一声,说道:“跟你爹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着,便直接将手中的那张兑票给拿了出来,拍在了朱瞻基的手中。
见此,朱瞻基便毫不在意的拿了起来,打开一瞧。
卧槽!
十五万两!
朱瞻基那双眼珠子都差点给瞪出来了。
原本以为老娘会跟胡善祥那个丫头一样,弄个几千两,或者一万两银子。
毕竟自己老娘平日里可是天天叫着没钱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老娘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直接掏出了十五万两的银子兑票!
这可是十五万两啊!
不由的,朱瞻基震惊的看向自己老娘,说道:“娘,您哪儿弄来的这么多银子啊?十五万两,估计现在朝廷的国库都没您有钱。”
听着自己儿子的取笑,老娘张妍顿时便拍了一下朱瞻基,说道:“臭小子,连娘都敢打趣。”
虽然是打趣,可朱瞻基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娘,这可是十五万两银子,您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见朱瞻基询问,老娘也只好说道:“还能从哪里弄来,不都是平日里攒下的吗,你爷爷过年过节的赏策,还有你出生时的赏策,还有这府里孩子们出生后的各种赏赐,另外......”
说到这里,老娘停顿了下。
随后又说道:“你之前不是在府里藏了不少银子吗?娘,娘也偷偷帮你存了些.....加上你之前给娘的一些银子。这么多年了,就攒下这么些银子,这次用了,就没了。”
听到这话,朱瞻基在无奈摇头洒笑的同时,也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而这个时候,老爹朱高炽也是开口了:“瞧见没有,这就是慈母心,你小子可要好好体会体会。别尽一天说你娘抠门......”
虽然老爹这话说的不错。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自己老爹的口中说出来,总觉得不是滋味。
说老娘抠门的,好像就你说的最多吧?
不过这个时候朱瞻基也不想跟老爹嘴犟什么,想了想后,还是将那银子的兑票又交到了老娘的手中,说道:“娘,这些银子可是您这么多年一点点攒下的,你这全给了儿子,您这日子过的一点念想都没了。您还是留着吧,这大婚和册封大典的银子,儿子自己想想办法就成。”
可老娘这次却很认真的说道:“儿子啊,这些银子虽然是娘这些年的念想,可娘真的是为了这些银子吗?你们这些孩子才是娘的念想,这银子给你们在正经时候花了,才是真的。”
说着,又将那兑票塞进了朱瞻基的手中。
这时,一旁的老爹朱高炽也是说道:“行了,臭小子,你娘既然都给你了,你就收下吧。也省得你发愁了。”
“你要真想给你娘留点念想,就成婚后早点给他生个孙子,这才是正事儿。另外的,你小子要是真什么时候有了银子,也别忘了再还给你娘就是了。”
听着老爹的话,这毕竟是自己亲爹亲娘,想了想后,朱瞻基也没再说什么:“得,既然是我亲娘给的银子,那儿子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朱瞻基将银子收下,老爹朱高炽便开口对身边的夫人说道:“行了,这银子也给了,咱们回去吧?”
听到这话,老娘点了点头,可那眼神却还死死瞅着朱瞻基手里那兑票,然后看着朱瞻基说道:“儿子,这些银子你省着点花,要是还能剩下些,记得给娘拿回来。另外,以后有了银子可别再刚运回来就又运出去了,记得先还了娘的银子。”
此话一出,朱瞻基顿时大笑起来。
而一旁的老爹朱高炽,却满脸的尴尬,拉着老娘便要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这银子你给都给了,还一脸舍不得,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儿要是光自己一家人也就算了,在这小子面前,不管表现出什么样儿,都无所谓。
可问题是明明知道那屋里还有个胡善祥呢,这当娘的,还一心惦记着让儿子还钱。
要么你不给,给了还惦记,朱高炽算是服了。
而那留在原地的朱瞻基,瞧着自己老爹和老娘的模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老俩,也实在是可爱。
不过也好,这要是能就这么乐呵的过一辈子,也成。
身在皇室,能有这样的伴侣,还真说不清是老爹的福气还是老娘的福气。
反正,最起码他朱瞻基是极为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