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六岁的记忆,齐风自然不可能记得,况且还是一个连脸都没有看清楚的人。
在齐风的记忆里,那次躲在凳子底下,便是与黑业的第一次见面,并且因为看见了脸的缘故而记忆犹新再难忘却。
再来说黑业,当年那个把自己害的惨兮兮的小孩儿,黑业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同时,也忘不了自己最后是被那个小孩儿所救。
但从始至终,黑业都不曾知道那个小孩儿到底是帝王的哪一子,毕竟皇嗣众多,受帝王直属管辖的黑业更是不能干涉以及打听与皇家相关的任何问题。
黑业印象里的第二次见面,便是齐风躲在凳子底下那次,可能是因为年龄比起当年第一次见面的间隔也没差多少的关系,容貌变化还不算太大,所以能够勉强认的出来,黑业这才没有揭发。
要知道,当年的帝王没有怪罪齐风擅闯禁地可以看的出来,就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齐风还小,不存在任何威胁,仅此而已。
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竟然还能再次遇到,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王丞相目前是我最大的阻碍,他掌握着朝中的大半脉络关系,态度虽然模糊,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是站在太子一方,导致现如今的朝堂局势严重跟风失衡。”齐风认真的叙述着当今局面。
“为什么帝王将虎骑赐予你,却又将太子之位赐予了别人?”黑业不明白,虎骑乃帝王亲御,没理由会与太子之位割分开来赐予。
“因为太子是皇后的孩子,自古立长不立幼,关于父王将虎骑赐予我这件事,皇后本就已经非常不高兴了,而皇后与王丞相关系匪浅,很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朝堂全局,我知道父王有意于我,却不能表态,皇后也应该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一直在稳住父王,朝堂那段时间几乎一面倒向太子,直到父王病危,太后垂帘听政,原本一边倒的局势才稍稍拉回些许。”
“太后?太后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太后想要将王丞相的势力从朝堂中连根拔起,而与王丞相关系匪浅的皇后自然就成了太后的眼中钉,太后知道虎骑在我的手中,断定父王更偏向于我,所以将赌注全都压到了我的身上,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
“我的母妃很单纯,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可言,这正合太后的意,其实太后的根本目的,就只是想要我当一个傀儡帝王受她操控而已,但这都没关系,至少目前而言,我与太后还站在同一条线上,至于以后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这就是黑业不喜欢朝堂的原因。
“你想让我做什么?”
“第一件事,除掉王丞相,只要最后是我登上王座,那么你便无罪。”
……
那些侍卫小心翼翼的跟在王丞相后面,直到王丞相将人推进了屋里,这才不得已在门口止了步,闷不吭声的守在门外。
突然,弦一把挣脱了王丞相将人推开。“不要再假惺惺了!我不需要!”
王丞相几个仓促间跌坐到地上,门外顿时一阵骚动,全都一副要冲进来将弦拿下的架势,却见王丞相平静的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应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可是……”
“老夫的命令不管用了是吗?”
“……”
弦匪夷所思的看着外面的一群侍卫竟然真的离开了,眸光复杂的重新看向地上的王丞相。“你不怕死?”
王丞相并没有搭理弦,而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撑着年迈的腰杆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始终爬不动,不经意间向着弦抬起了一只手。“快来扶老夫一把,老夫这把老骨头你竟然也推的下手。”
弦愣了,抿了抿唇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快点啊。”王丞相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催促着。
弦顿了顿,生硬的搭上了那只写满苍老的手,将人拉起。“……”
“乖。”王丞相揉着腰杆站稳以后顺势抚了抚弦的脑袋。
弦有些不知所措的任由王丞相抚摸着。
“晚上想吃什么?”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一般,没有什么不对劲。
弦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为什么……”
王丞相眼眸微顿,带着些许怜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到底你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不论做错过什么都还有机会去纠正,所以不要把自己往死胡同逼,换一条路,兴许你会发现天宽云阔,也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我……还有选择的机会吗?那个人……我的……主人……我不能……不……”弦痛苦的捂着脑袋跌坐到地上,蜷缩成一团轻微的颤抖起来。
“我只能听主人的……不能……我不能……”
王丞相眉头紧锁,裴疏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你忘了,你的主人已经将你送给了老夫,那么他现在便不是你的主人。”
弦的眸中闻言燃起微光,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王丞相。“真的……?”
“假的。”
王丞相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逆光中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已让弦眸中的微光瞬间熄灭,是裴疏,还有随后而至的商翎。
王丞相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猛然回身。“裴疏!你什么意思!”
裴疏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弦。“丞相大人,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一点,我就只是把弦送给你玩几天而已,不是让你给他带来什么不存在的希望,你如果这样,我就要提前回收了。”
裴疏之所以会突然出现,便是因为,这和裴疏所预料的戏码完全不一样,裴疏喜欢给人带来绝望的快感,而非什么令人厌恶的希望。
弦从看见裴疏的那一刻起,浑身上下就不觉的轻微颤抖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主……主人……”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人?”
裴疏说着,直径越过王丞相一步一步向弦靠近,蹲下身子掰起弦的下颚。“野兽这么容易就被驯化了?看来你对希望还存在着很大的幻想啊……”
弦的眸中此刻已是一片昏暗,绝望的看着裴疏。“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