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宝玉等人就要出发去金陵。前几日各人均已收拾妥当,该道别的也都道别了。
一大早宝玉梳洗完,就分别去贾母、贾政、王夫人屋里请安道别。然后就留在黛玉房内,与黛玉、湘云说话。
湘云又交代道:“横竖我是不放心你。不知道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她倒一点不担心。”
宝黛两人自不能说那日展示仙术的事,黛玉就说道:“有那么多人跟着他呢,你瞎担心什么。莫不是怕他去外面又有了新的姐姐妹妹?”
湘云一向不拘谨,就说道:“也不知道谁更怕一点。”
黛玉笑道:“你尽管放心吧。他屋里袭人、晴雯跟着去。他敢沾花惹草,不怕被那两个说教死了。”
湘云自然知道袭人和晴雯两人脾气性格。就不再说这些。她有看到宝玉带着她绣的手帕,心里又好受了。
“宝二爷,外面的人来喊了。”外面传来袭人的声音。
三人一起出去。黛玉拉袭人到一旁,与她交代了一会。然后宝玉就与二人再次告别。
他走的一步三回头,只被袭人笑骂没出息。
这边黛玉与湘云立在门口,遥遥相送。
“这个时候只恨自己不是奴婢身。”黛玉说道。
湘云不料黛玉竟如此直白露骨,一时都忘了说话。只是陪着她目送宝玉离开。
贾宝玉也是十分不舍,他知道黛玉虽在他影响下,脾气性格有所改善。可人之天性,乃是立身之本,哪里可以被改变的?
黛玉仍是那个多愁善感,会因落花流水伤神哭泣的林妹妹。
宝玉只怕自己去的时间长了,黛玉积郁成疾,旧病复发。幸而还有法器玉牌留下,可以让他们隔空见面。
宝玉等人出了角门,林之孝、周瑞、李贵等人早已备好马车等着。
宝玉与袭人、晴雯共乘一辆。其余丫鬟小子们一辆。另有一辆装着宝玉日常物品。其余人等皆骑马随行。
贾政安排的兵士自在前面开路,领头的是一个中年校尉,看起来颇精明强干。
如今宁荣二府深受圣恩典,才能有借调兵士之能。在之前贾琏等出门,哪有这样待遇。
车队沿街缓行。宝玉在车里读着刚刚街边买的话本,正看的津津有味,听到外面乱糟糟的。马车也停下来了。
宝玉等人自然拉起帘子看。
却看到迎面大街一群壮汉手持棍棒在追赶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不偏不倚正冲着他们的马车而来。
边跑还边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有歹人。”
后面一群人也是乱哄哄喊着“快拿住她”“别让她跑了”。
这一追一逃。刚好与宝玉的马车迎面对。
前面的士兵早已拦下那女子,等着马车宝玉给命令。
马车里宝玉看了一会,并没有说话。倒是袭人和晴雯急的不行。袭人说道:“二爷,咱们快帮一下这位小姐啊,那些歹人眼看就要到了。”
晴雯也说道:“怎么这会子这么悠闲了,不是见不得女孩子受欺负吗?”
宝玉笑着对她们说:“人家要人的还没有说话,怎么就要救人了?”
这时那伙追人的人也到了,见有一对士兵在,就站在街。为首一个大汉说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车队,这女子是我们家老爷花钱买的。却非要跑,如今我们就要带她回去。”
宝玉对那校尉说:“既然是人家卖的人,那咱们就让一让。让他们抓人。”
士兵们闻言,就往路边让去。
那少女一脸惊讶之色,哭诉道:“求求公子救下小女子。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
宝玉说道:“你既然愿意当牛做马,为什么不去花钱买你的那家?”
少女说道:“他们家为了买我,把我的家人都打死了。我宁愿死,也不去他们家。”
这边袭人和晴雯也都催宝玉救下少女,大不了房里多一个丫鬟。再说这少女样貌也是佳。
宝玉懒得再和那女子演戏。直接说道:“这位小姐,虽说我不认识你。但有个建议,以后演戏,就要演的逼真一点。”
那女子仍是疑惑问道:“奴家不知公子是何意。”
宝玉见她嘴硬,就继续说:“这是天子脚下,京城重地。哪家老爷敢让下人当街如此作为?姑娘你这一身装扮,虽选了旧衣服,可也都是好料子,哪里像是落魄女子?还有那几位家丁,哪一个敢真的对你怒目而视?”
宝玉一番话说完,身旁的袭人晴雯均是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刚刚还眼带泪珠的少女见宝玉拆穿她,反而笑嘻嘻说道:“贾解元果然名不虚传。我这小小障眼法自然瞒不过你。不过我刚刚说的做牛做马,可是真话。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宝玉也是笑着说道:“姑娘只怕是皇亲吧?让姑娘当牛做马,我可不敢。”
少女目光神采熠熠,盯着宝玉看了一会。说道:“有意思,你居然连这也看的出来。今天的戏是演不下去了。咱们山高水长,来日再见。还有,我叫隋珠。”
说完,大摇大摆离开了。那群壮汉也都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
车队继续往城外码头去。
袭人好奇问道:“二爷怎么知道她是皇亲?”
宝玉笑道:“你求我,我再告诉你。”
“鬼才要求你。”
马车外,此次领着士兵的校尉原是驻守城门的。突然接到命令,要护送一个勋贵子弟去一趟金陵。
他是平民出身,本就看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子弟。只是命难违。
也是到了跟前才知道要护送的是荣国府那位中了解元的衔玉郎。
经过刚刚一幕,他对贾宝玉的态度改观不少。要知道他也只是看出了做假一事。那女子的出身却是没有看出。
看来这贾解元果然有几分不同之处啊。
跟在马车旁的林之孝等人更是大为震撼。宝二爷竟如此机敏稳重。自此,车队众人均视宝玉与往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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