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鑫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转过身，面向凌伊，开口说道：“凌伊，请跟我回研究所。”

“不，我不去。”凌伊的回答简洁有力。

“什么？！”齐鑫一脸惊异，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你在说什么？确认回复。”

“我说，我不去。”凌伊的脸上毫无波澜。

“编号89758，执行代码3368，我命令你，和我回去。”齐鑫有些气急败坏，喊出了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

“我拒绝。”凌伊笑了。

“……”齐鑫愣住了，像是中了石化咒语一般。

半晌，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会……不可能……”

“你也听到了。”于仁对凌伊的表现非常满意，对她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凌伊并不想去你们那里。凌伊，你先回自己房间吧。”

凌伊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齐鑫慢慢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他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低头思考了半天，然后开口对于仁说道：“于先生，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修改？”

“我只是优化了一下她的程序，把不必要的东西删掉。”于仁不无得意的回答道：“你们是不是奇怪为什么凌伊会有成为人类的想法，其实这个想法就产生于你们给她强行加上的戒律，你们只想要一个安全的工具，却弄巧成拙……不，是弄拙成巧，让她的意识有了初步的觉醒。”

“不可能，她的程序是我们研究所里100人的团队研究了十几年的成果，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就被你找到bug。”齐鑫摇了摇头，推了下自己的眼镜：“我们知道你和李沐先生的关系，也和李沐先生有过协议，这件事情涉及保密事项，我们不会动用公权力来解决。但是，凌伊是我们研究所的成果，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取回她。”

“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类了，她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于仁知道自己于理于法都不占上风，只能打人情牌：“我希望你们作为她的创造者，尊重她的选择。”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齐鑫的态度不再彬彬有礼，他瞪着于仁，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像是见到了红色的公牛一般：“你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凌伊之前不过是程序出现了一些bug的机器人，我们把她带回去，也只不过是做些维修，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而现在不同了，她已经变成了全人类的威胁！我们只能把她彻底毁灭了……”

说完这些，他猛地站起身，气冲冲的走向了门口。

于仁也站了起来，想要送他出去，礼节这件事情，在闹僵了的时候更应该重视。

“咔！”齐鑫在门口站定，扭过头来对于仁说道：“我们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回收凌伊，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的十分郑重其事，令于仁也不禁严肃起来。

齐鑫离开之后，于仁开始了反思，他知道齐鑫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他之前一直将凌伊视为一个有些缺陷的人类，所以在修改程序的时候毫无保留，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把所有不利于凌伊的部分全部修改掉了。

所以，现在凌伊不止可以违抗人类的命令，她甚至可以基于自己的判断去主动伤害人类，这在人工智能领域本身就是大忌。

另外，于仁不止赋予了凌伊人性，而且在程序里加上了自动进化的部分，这使得凌伊拥有超脱人类，迈入神域的可能。

当然，这也只是可能性，一旦她突破了那层屏障，于仁赋予她的人类情感将会失效，到时候，她真的可能成为人类最大的威胁。

“神。”于仁自嘲的笑笑，自己怎么会拥有让凌伊成神的力量呢，难不成自己已经成了姜子牙，有了封神的能力？

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应对齐鑫在临走时的那句威胁。这件事情看来需要和李沐商量一下，于仁不知道李沐和研究所有什么协议，不过既然上次亲眼目睹了李沐被警方带走，他对齐鑫所说的“不使用公权力”这一条抱着怀疑的态度。

“叮铃铃……”手机铃声打断了了他的思路，他看看屏幕，陌生号码，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说曹操曹操就到。

接通电话，他还没有开口，对方便直接问道：“研究所的人走了？”

“嗯，走了。”于仁听到李沐那粗犷的声音，心中的不安顿时减弱了几分：“他们说你和他们有个协议，是真的吗？”

“是真的，而且制造我没出事，他们应该不会破坏这份协议。”李沐颇有信心的回答道：“你放心，他们不会用法律程序去解决凌伊的问题。相应的，你也不许为凌伊的事情去找警方。”

“好吧。”于仁松了一口气，坐回到了书桌前：“那他们会用什么手段，你了解吗？”

“他们会用的手段取决于他们想要达到的目的。”李沐兜了个圈子：“之前你突然修改凌伊的程序，把我吓了一跳，不过这次修改似乎效果不错，我感觉凌伊的行为模式越来越像个人类了。其实即使研究所的人不来，我这几天也要给你打个电话，你觉得凌伊现在是否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李沐的话中透着十分的认真，虽然他问的是凌伊，但于仁知道，他要问的，其实是于仁自己。

“有些路，必须有人来走，正确不正确，是由后来人评判的。”于仁斟酌着词句：“我相信她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好，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你修改了凌伊的程序，让她有了拒绝人类的权利，这在研究所那帮书呆子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我我说他们书呆子不是贬低他们，社会需要他们这些呆子，来保证社会的底线，但你做的事情，突破了底线。”李沐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会用尽一切手段，摧毁凌伊，你要小心了。”

“嗯……”于仁想不到事态严重到了如此地步。

“我还会再打电话的，你先想想对策，我去打听打听研究所那边的动向。”李沐说完，挂断了电话。

于仁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