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李楚好像没有霉运，但由于体验有限，乔伊也不能肯定这一点，但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想。

梦里的李楚跟现实的李楚有着决定性的差别，这种差别不是外貌，跟性格关系也不大，应该更多是经历上的，而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最合理的猜想就是那莫名其妙的霉运。

因为现实里的李楚有着这神秘的霉运，所以他的经历跟梦里的李楚不同，因而走上不同的命运道路。

“如果李楚没有霉运的话，那跟他在一起的就不会是蒂娜，而是我……我所做的梦，就是这样的未来？”乔伊喃喃道。

李楚是原人，她自己是莱茵，蒂娜是歌努拉，要说李楚在谁在一起比较合理，那肯定是她而不是蒂娜。

破坏了她和李楚在一起的这种本该理所当然的发展，使得现实的情况完全不同的，是李楚那神秘的霉运。

这霉运究竟是什么？它为什么要破坏李楚正常的命运，使得他和蒂娜在一起？

乔伊感觉心里发凉。

她仿佛看到有无形的巨手，在拨弄渺小凡人的命运。

“不要再想下去了，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吧。”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她心里说。

但是有一股情绪，要她继续想下去，不恐惧，不放弃。

这股情绪是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改变命运，让我没能成为梦里的那个我！？”

“梦里的那份深厚美好的爱情，是我本该有的……宝物。”

在梦里，乔伊体验到了真挚美好的爱情，她深爱着李楚，李楚也深爱着她，两人之间有着最为深沉的羁绊，只要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即使共同面对死亡也能含笑离世。

那是没有体验过的人无法想象的，终极的安心感，世上一切对于爱情的歌颂都无法让人真正理解那种无比美好的感觉，唯有亲身体验才能领会。

而亲身体验过那种感情，人就没法回到体验前的状态了，会永远都无法忘怀。除非乔伊在以后找到其他能如此相爱的对象，否则她一辈子都无法满足。

她能找到吗？

她没有找到的自信。

所以她内心愤怒于失去那样的未来，愤怒于没能实现那样的命运，愤怒于被夺走了本该有的爱人。

所以想要找出答案。

想要知道原因，揪出幕后黑手，狠狠地揍死他！

这种情绪和念头，显然很不理智。

不管李楚的霉运是谁造成的，那都肯定不是一个莱茵少女能对付的对手，但情绪就是情绪。

“仔细想想，虽然以霉运控制李楚的命运，看起来挺厉害，但也挺拙劣的。”乔伊想道，“这种方法实在太显眼了，控制命运这种事情，要做得更低调才对吧？”

乔伊不觉得李楚遭遇的每一次霉运都是对他命运的改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李楚的命运每天每时刻都在被改变，如此频繁，简直……滑稽。

好比要车子改道，只要在正确的路口转个弯就行，可霉运的操作就像是一直乱动方向盘，使得车子左摇右晃，总是拐到其他路上，不仅没必要而且显得很蠢。

那为什么会这样呢？

“控制李楚命运的……姑且称为黑手吧，为什么不干脆利落地改变李楚的命运，而要用给他霉运这种麻烦的方式？”乔伊深入思考。

“原因是黑手力量不够，做不到干脆利落地改变，只能通过这种麻烦的方式来做？”

“又或者，黑手不是打算控制李楚的命运，而单纯只是要破坏他的命运，所以给个霉运就不管了？”

“如果原因是后者，那么黑手……会不会跟梦里的我有关？因为梦里的我，对那样的未来，有着后悔……”

“说到底，我为什么会做那个梦？黑手改变李楚命运，已经用霉运做到了，如果我没做那个梦，就根本意识不到这件事。”乔伊抱起手臂。

“如果存在让我做梦的人，那这个人应该跟黑手处在相反的立场上，就称为白手吧。”

“白手让我做梦，让我意识到真相，是想要我设法改正命运吗？”

“可我做不到啊，跟蒂娜抢李楚，不可能做得到的。”

“就算能做到，这个李楚也不是梦里的那个李楚了，梦里的李楚根本没和蒂娜交往过。”

“白手是要我尽量改正命运吗？为什么？李楚跟谁在一起，这个命运值得这么重视吗？为什么要这么重视？”

“梦里的我，又到底为什么会有后悔呢？”

想得太多，乔伊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啊——不管了！这只是梦而已，因为一个梦想了这么多的我，简直是白痴！”乔伊趴到了桌上。

她就只是个普通的莱茵少女而已，未来命运这种看似重大的虚无缥缈的事情，不该跟她有关……吧？

另一边，李楚也在沉思。

“没想到乔伊跟我做了同样的梦。”

“看来昨晚的梦确实是深梦，或者说灵域。”

“那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某种可能性的未来？”

“我跟乔伊在一起的可能性……不能说没有。”

平心而论，乔伊是个美少女，而且性情跟他也算合得来。

如果没有蒂娜，李楚真的有可能跟乔伊交往，他甚至可以想象出两人交往的画面：

日常相处很随便，经常相互开玩笑和吐槽，偶尔吵架，放假的时候比起出门约会更多是腻在一起玩游戏，去旅游的话肯定是品尝当地美食特产为主，越奇怪的特产越要品尝，还会为了让谁吃光难吃的特产这件事而认真地进行方舟决斗……

“比起蒂娜，我跟乔伊在一起的可能性，显然更加地‘合理’。”李楚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毕竟原人跟歌努拉情侣，跟原人和莱茵情侣相比，哪边更“合理”一目了然。

“但我已经在蒂娜在一起了，所以在乔伊在一起的可能性只是可能性，是过去了的可能性。“

”那个梦，是过去的可能性实现了的未来……吗？”

那样的未来看起来也不坏，但已经是不可能的未来了，李楚不觉得看到那样的未来有什么意义。

……真的没有意义吗？

虽然他的内心已经做出否定，但心底某个部分似乎感觉还不够，必须更深地坚定意志。

那个梦展示了他跟乔伊在一起的幸福未来，与之相比，他跟蒂娜在一起，不得不承认，有着不幸的可能性。

“但那又如何，我早就清楚。”李楚内心坚定道，“原人跟歌努拉在一起，肯定比跟莱茵在一起压力要大得多，但这不是退缩的理由，我会面对压力，承受压力，尽我所能。”

很可能竭尽全力，最终也是不幸的结局，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不会后悔。竭尽全力获取幸福这件事，其实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李楚想道。

“结局不是全部，过程也很重要，甚至重要得多，就好比人总是要死的，在死之前经历的人生，远比死这个结局要重要。”

然而结局的形式，往往决定了过程的意义。

“也许吧，但至少现在我想象不出自己在结局后悔的样子。”李楚坦然道，“也许有人会在不幸的结局后悔，但那个人绝对不是现在的我。”

也许让你做这个梦的，就是未来后悔了的你。

“让那个我出来，我会狠狠揍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