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菜谱，一般人恐怖很难接受吧。”韩百载回味着记忆力的香味和那瞬时的美妙体验，脸上透着向往，但理智却告诉他，这种菜谱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尤其是那些被圣师教化过的人，以及那些以善良自居的圣师。

对于他的担忧，代维回以一笑，而后这才开始缓缓说道起来：“人性本就残暴，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们不会降下身段去设身处地理解猪猡和牛羊的想法。

“就像小孩扯断蚂蚱的脚，踩死蚂蚁来进行玩乐，他们同样不理解蚂蚱和蚂蚁的痛苦，也不会尝试着去理解。

“因为对于人来说，猪猡、牛羊、蚂蚱、蚂蚁都不会让他们产生带入感，所以死伤一大片也与他们在利益和情感上并无任何关联。

“当然，人类也不会设身处地地对其他人进行理解，因为这世间本来就不存在感同身受，所以同样的，他们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会痛苦，会不会难受。

“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身体承受能力各不相同，因此一件事物对他们造成的影响也各不想同。有些东西在你看来只是轻描淡写，但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如同堕入地狱有些东西对你而言难以接受，如丧考妣，但在其他人看来，你却是在做作矫情。

“哪有没有那么多的互相理解，都是为了愉悦自我而活着。”

代维的话一度让韩百载产生了认同，但细一回味，他似乎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真要说道，韩百载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

“你站的位置不对，”似是察觉到了韩百载的情绪，代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站在低谷的人能看到的只有四周峭壁和方寸天空，但站在山顶的人却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在你只是普通人的时候，你看周边人，只觉得他们和你一样勤劳朴实，虽为生计奔波，但依旧对生活充满热忱你看圣师，只觉他们高高在上，举止言行都带着尊贵气度，说出的话，所行之事都充满哲理。

“但在你成为圣师后，你再看那些普通人，你会觉得他们大多碌碌而为，愚昧而又愚蠢，难以教化，难堪大用。

“而你再看圣师，原本在你眼中看做是尊贵的气度，如今看来也变得寻常，那些原本被你视为哲理的言谈，也成了生活中的普遍用语。

“同处一个阶层的人，说道起来是各不相同，但其实大抵类似，因为他们接触到的信息都处于一个极为接近的范畴，所以对这些信息的处理和思考也处于一个极为接近的范畴。

“圣师教化普通人，而圣院教化圣师，归根到底其实只有两个字：统治。

“所有的理念、秩序、教化手段，诸如善良、团结、友爱等被赋予美好品质的个性，都是为这两个字而服务。

“你的教化能力不足，其实说到底就是对圣院、对圣院统辖的圣师，对圣师统辖的修炼者和普通人了解得不够。”代维行至桌前坐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你一直都在为重返圣师之位而努力，但你忘了一件事情，有些东西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去争取的。如果你不能懂得这个道理，就算你攀附圣院院长并为他做事，终究也只是一颗用完就会被抛弃的棋子。”

“前些天，我从圣院那里得到了一些你的资料，”代维抬头看了韩百载一眼，见韩百载目露警惕和担忧，便冲他和善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貌似有修习预言术，而且造诣还不低。”

代维轻敲桌面，细看韩百载神色，当他提及“预言术”时，他看到韩百载的眼皮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见此情景，代维知道自己所得资料无误，便又道：“小成的预言术确实能给生活提供很多便利，但你太迷信预言术的力量了。

“要知道预言术也只是个枝衍术而已，会被其他枝衍术干预，会被小衍术和大衍术蒙蔽，很多的时候给你反馈的信息都并不准确。

“而且，即便大衍术逆知未来，也并不能保证其反馈就是百分百的准确，更何提从中衍化出来的预言术。

“诚然，在你看来现今的圣师和修炼者都对衍术的掌握极度不足，甚至会为了一门术法和小技手眼发热，但你别忘了，这方世界浩瀚无比，除却唯一的古圣院，天级圣院有三十六，地级圣院七十二，人级圣院也有一百零八，更别提圣院下辖的无数的学院。

“山隐圣院只是个不入门的圣院，比之很多学院都还不如，你用山隐圣院的现状去揣度其他圣院的圣师和修炼者，未免也太过狭隘和片面了些。”

“谢师兄教会，师弟受教了。”韩百载躬身冲代维作揖，“那师兄可曾迷信过术法？”

“没有，”代维很肯定地说，“所有的术法都是相对力量，我只相信天地间的绝对力量。”

忽地，代维咧嘴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或许有一天，我连绝对力量都不会再相信。”

“师兄智慧如渊，师弟自认不如，”韩百载点了点头，“刚才师兄也说了，这方世界浩瀚无比，圣院和学院众多，山隐圣院只是其中尾末，那师兄可曾想过去其他圣院看看？”

韩百载说得随意，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但落到代维耳中却让他略略愣神。

片刻思考后，代维抬头看向韩百载，只是随意一瞥，不带任何喜怒，但这一眼却让韩百载心头一跳。

就在韩百载准备说些什么话来圆场时，代维开口了：“我其实不介意多一些选择，那你呢？”

代维问得似是而非，韩百载不知他是认真邀请，亦或者是随意一问，只能含糊带过：“我也一样。”

“我是说真的，”代维看向韩百载，“事不过三，这是我最后一次邀请你了。你应该也知道，你的价值并不足以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进行招揽。”

这话说得极其直白，韩百载听在耳中格外不是滋味，虽说不上恼怒和羞愤，但确实是让他心口堵得慌。

“师兄好意我心领了，”韩百载看了一眼代维，鼓起勇气将心头的话道了出来，“师兄看不上我，即便我入了师兄麾下也不会得到重视，倒不如维持现状。我虽不才，但在有识者眼里，却可以发挥巨大作用。”

这话有些忤逆，若是寻常时候韩百载断然是不敢对代维说出口的，此刻受到代维的话语刺激，也不过是一股热血上头。

当此话道出，他心头堵塞虽去，可即便如此心里也没有好受些许因为堵塞虽去，但又生担忧，害怕代维因此而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