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代维你这个混蛋……韩云曦，你这该死的女人，枉我还念及兄妹之情，处处为你着想，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贱人，贱人……韩高照，你也该死……”灵泉镇的一间屋舍内，韩旭一把推翻了身前的长桌，大声喝骂着。

可即便是在恼怒和喝骂中，他依旧不敢太过放肆地对代维进行辱骂，只是道了一声混蛋便再无其他但在喝骂云清黛和韩高照时，他便没了这种顾忌，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冒出。

韩百载听到韩旭的骂声走进屋来，笑看着韩旭在那里疯狂地发泄，代维韩旭讲屋内的所有摆设都推翻砸碎后，这才开口道：“你就只有这点出息吗？”

韩旭正在气头之上，见韩百载不经禀报就闯进屋来，不光是看到了自己的狼狈模样，还对自己大肆嘲讽，气急之下便指着他大声喝道：“把屋子给我收拾了。”

“呵”韩百载轻笑了一声，站在原地却不作为。

韩旭气急，捡起地上的碎茶盏便朝他掷去，“下贱的老东西，连你也要造反了？别忘了，现在我才是圣师，以为抱着你那点过去的荣耀就可以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吗？你以为你是代维那个混蛋？”

“这就是你心的心里话吗？”韩百载笑得更加放肆，可片刻后，他突然止住大笑轻蔑地说，“自大却又毫无内涵，若是剥了身上这层皮，你和待宰的猪没什么两样。

“我确实是比不上代维，若是我有代维那样的实力，又何至于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早就将你拍死在了墙上。

“我比不上代维，但我有自知之名，我比不上代维，但却比你韩旭要好上一筹，要知道，我的圣师之位是我自己争取而来，而不是像你那样靠着别人的施舍才得来。”

韩百载不愧是圣师出生，深谙言语之道，一通话下来竟是令韩旭气急败坏的同时又哑口无言，只觉一股郁气堵在胸口，怎么也无法压下去。

好半天后，韩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韩百载认真问：“施舍，你刚才说施舍？”

“对，就是施舍，”韩百载斩钉截铁地回道，“若不是你摇尾乞怜，我又缘何会将圣师之位传承给你？莫非你还真以为自己天资出众，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跪在大街上祈求做别人的弟子却被拒绝，若是你真有那份天资，代维会舍弃你去选择韩云曦吗？”

“那是因为”韩旭想要争辩，但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辩解毫无意义，事实就是事实，那些被他用来自我安慰的借口，在外人看来都是无比可笑的笑话。

韩旭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到地上，看着韩百载幽幽一问：“所以我这个圣师其实名不副实，只是父亲的一颗棋子，就像大哥和小妹一样？”

韩百载笑了笑，并未对韩旭的疑惑给出解答，他蹲下身，将韩旭衣着上的污秽拍去，柔声道：“你看，你只有在这种无助而又惶恐的时候才会叫我一声父亲，才会认为高照和云曦是你的兄妹。”

“告诉你一个秘密，”韩百载凑到韩旭的耳边小声说，“其实，我在来灵泉镇之前就已经和代维搭上话了。”

“方镜月！”韩旭的脑中突然跳出了这个名字，他一把拽住韩百载的手腕喝问道，“是不是方镜月？”

“你并不笨，但为什么总是表现得那么愚蠢呢？”韩百载拿开韩旭的手，将其甩到一边，“除了方镜月和代维，那一届的圣师全军覆没，对于这一点，你从来都没有产生过疑惑吗？”

“你们这些新晋的圣师，真是不堪造就，”韩百载惋惜地摇了摇头，“排名第二的钱骏驰被方镜月哄骗得团团转，到死都不知道方镜月和代维其实是一伙的，你这个排名第三的圣师又被我设计弄到了这个偏僻的小镇。”

“你们这一届的圣师，被这么一搅合下来，能剩下的，真不知道还有几个？”韩百载感慨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连串的打击让韩旭已经没了脾气，问出的话也是有气无力。

韩百载见状，搀扶着他走到门槛边，指着远处广博的天空朝他示意，“你看，天空浩瀚无垠，就像这个世界这般大。”

他看了韩旭一眼，捡起不远处的一块碎瓷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灵泉镇只是个小地方，山隐圣院也只是个小地方。”

用力地在圆圈中点了一下，韩百载又道，“你的目光就局限在这小圈之中，但我”

“我要跳出这个圆圈，去更大的世界。”他将手中碎瓷狠狠地朝着地面砸去。

瓷片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听在韩旭耳中犹若惊雷，他惊骇地看向韩百载，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竟然背叛圣院？”

韩百载笑了笑，“有句话怎么说的？”他歪着头想了片刻，复又埋头沉思，好一会后才想起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可是古圣灵的教诲之语。”

“你现在把这些隐秘告诉我，是因为我已经无法阻碍你，又或者说”韩旭忽地起身，“是准备杀了我！”

“不不不我怎么会杀你呢，”韩百载摇头否认，“你应该死在云曦的手上才符合规矩。”

韩百载拍了拍台阶示意韩旭就坐，但韩旭却不为所动，于是韩百载只能无奈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呢，我说了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毕竟我也得卖代维一个面子，不然开罪了他，我可是会遭殃的。”

“哼！”韩旭冷哼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话到嘴边却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能就像父亲你说的那样吧，我太自大了，总以为自己可以超越一切，但最终却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并没有我想的看到的那么简单。”韩旭感慨，“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的。”

韩百载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世界本就充满了算计和阴谋，不论是圣师还是修炼者，亦或者是普通人之间的相处，看似平和有序，但实则暗流涌动。有些东西你不知道其实更好，那样的话，你至少可以保留一点还算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