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出一线魔气化为烟雾盘横于秦勿用的四周,代维叠加条件后施展出定义术,不多时候,魔气缭绕的地方就开始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这种改变来的循序渐进,无声无息,但不知怎么地,秦勿用却像是感知到了一般,颤抖着开口唤道:“父亲,是你吗?”
怯懦而又充满欣喜的声音在狭小的箩筐中响起,代维疑惑地看向秦勿用,发现秦勿用正蜷缩在箩筐之中,用热切而又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面对那双晶亮的眸子,代维心惊之下差点溃散了好不容易聚起的形体,稳定心神后,代维没有回应,缓缓移动身躯后来到秦勿用的身侧,他再次朝秦勿用看去,却见秦勿用依旧注视着先前的地方,一双眸子里满是希冀。
“父亲,是你吗?”秦勿用再次开口问道。
他的身子在箩筐中腾挪,一双眼睛也在四处打量,“父亲,是你吗?”他再次开口问询,这次的语气之中带上几许焦急。
代维将秦勿用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并不急着搭话,当看到秦勿用泄气地闭上双眼后,这才用低沉地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看到你的时候会觉得格外熟悉?”
代维的声音让本已失去希望的秦勿用再次睁开眼来,掀开盖在箩筐上的斗笠四下张望:“父亲,是你吗,你在哪里?你来接我了吗?”
“你是谁?”代维再次开口问道。
这道声音犹若在耳边响起,秦勿用欣喜地用手摸了摸左耳,跳着从箩筐中跨出,“父亲,你终于来接我了。”
对于秦勿用的不按规矩回话,代维有些无奈,再次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是你的父亲,只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影子,因为看到你觉得熟悉,所以想问问你,看你能不能让我想起点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那我就走了,去找其他人再问问看。”
听到代维说要离开,秦勿用立马就慌了神,连忙大喊:“我是秦勿用,是你的孩子,父亲,你在哪里,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现在已经可以养活自己了,你看,这些都是我要来的。”他将那些堆起来的食物抱在怀中,无人的小巷中焦急地大喊。
“秦勿用——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代维用佯作的困惑语气说着,随即又用缓慢的语气念叨着秦勿用的名字,声音暖和而又温柔。
良久后,代维再次开口,“我依旧记不起你的名字。”
代维这句话说得轻飘飘,但落到秦勿用耳中却若遭雷击,他丢下怀中兜着的食物大声喊道:“怎么会记不起呢,父亲,我是秦勿用啊,是你的孩子。”
“孩子?”代维继续用困惑语气念叨,不过念叨几句后,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对秦勿用说:“既然你说你是我孩子,那我就同你道个别吧,我快要消散了,即将彻底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代维说得极其隐晦,但秦勿用却听懂了他的意思,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整个就是一尊木头般立在那里,眼中再无半点神采。
“不会的,不会的,你说过要来接我的,只要我乖乖地等在这里,你忙完就会带我走,我等了你那么久,你现在忙完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离开。”他嘴里小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被哽咽所取代。
“唉——”代维发出了一声长叹,“我也想带你离开的,可是我现在做不到。”
秦勿用听到这话,抬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就连现在的状态都无法维持下去,很快就要彻底消散了。”代维如是说。
知晓代维并非不愿而是不能带自己离开,犹如木头般的秦勿用突然焕发生机,眼中星彩大放,握着拳头认真地说:“不会的父亲,我不会让你死。”
“你先吃点东西,我这就去给你找药。”他在地上的食物挑挑拣拣,寻了最干净最松软的食物,小心地撕掉沾有泥土的外皮。
看到秦勿用眼中的热忱和憧憬,代维有过一瞬的犹豫,但片刻后他还是开口冲秦勿用道:“这些东西于我无用,我是祖魔,只有本源的魔气才能让我恢复。”
秦勿用有些疑惑,他从未听过这些东西,什么祖魔,什么魔气,什么本源,这些东西于他而言都是陌生无比的词汇。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要救治父亲的决心,于是冲代维问道:“本源的魔气是什么东西?父亲快告诉我,我马上就去给你找。”
“本源的魔气就是人心底的恶。”代维缓缓道,“你按我说的做吧,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很快就可以恢复,甚至还能拥有身躯,那样的话就可以将你抱在怀中。”
“真的吗?”秦勿用欣喜地拍起手来。
“真的。”代维用肯定的语气回道。
“我该怎么做?”
“你先去找个地方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等着就行了。”
听到等字,本已准备迈步的秦勿用突然顿下步子,眼露惶恐,“父亲,父亲。”他四下打量,焦急呼喊。
代维应了一声说:“我在你的影子里面,不会离开你的,不信你看。”说罢,他从秦勿用的影子中探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挥了挥。
秦勿用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影子,小心地蹲下身,试探地将小手触碰到影子上,可是手接触的冰冷的地面,却并没有摸到其他任何东西。
“父亲,父亲。”他再次开口唤道。
秦勿用也再次应声:“我在呢。”
有了代维的陪伴,秦勿用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洗了澡又换了衣服,及肩头发也被布绳捆于脑后,肮脏的小巷子被他细心地打扫了一遍,那个箩筐也被他认真清洗,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四五日的时光就这样过去,在一个太阳西斜的傍晚,一名四五十岁的男人突然走入了这个除了秦勿用外再无其他人愿意踏足的地方。
他两手执着一条黑线,黑线上有一只长着四肢的血色圆球正在不断扑腾挣扎。
“祖魔——”他目光直直地看着秦勿用的影子,颤抖着声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