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蕴安皱着眉头看着昔日的仇人,如今亲切地关心着她。
这感觉异常别扭,她撇开眼。
“我想喝水”,阮蕴安舔了舔有点起皮的嘴唇,声音沙哑地道。
“好好,爹给你倒水去”,林大牛见到女儿总算醒过来了,提着的心才稍微地放下。一时间忘记身边有服侍的人,亲自跑去檀木圆桌,伸手试探了紫砂壶的温度,才拿着杯子装上,谨慎、脚步不慢地走回拨步床。
林太后挽起挂着的纱幔,坐在床边,轻轻地扶起阮蕴安依靠在床头上,深怕她挨着不舒服,把一个棉花做的小靠枕塞到她背后。
“阿兄,我来吧,你粗手粗脚的,别弄倒了水。”
阮蕴安想要接过水杯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收回。
貌似这两人刚才喂她喝药的动作也没多轻吧,她确定。
阮蕴安无视林太后和林大牛委屈的表情,坚定地接过水杯自己喝。
“徐院正,表妹醒过来就没大碍了吧?”元历帝没有凑近床边,不表示不关心林多宝。
即使因为小表妹,他在阿娘那里失宠了,可有可无了,他一点也不吃醋,没事的,习惯就好。
自有了小表妹后,他经常安慰自己。
“回皇上,容臣把过脉后才好确认郡主的情况”,徐院正不敢打包票,他怕到时被太后和荣国公来个男女混合双打。他算是看出来了,宁愿得罪皇上都不要得罪多宝郡主。
(刚才风太大,没听清。徐院正你再说一次--来自摩擦着砂锅般大的拳头的元历帝)
林太后接过空了的杯子递给身边的侍女,抚摸了几下阮蕴安的背,温柔地道:“多宝不怕啊,咱们给御医看一下。”拿起阮蕴安的手,让侍女在上面绑了根细绳,徐院正拉紧了绳子,专心地把起脉。
阮蕴安早在林太后抓起她的手那刻,身子僵硬地防备着这种亲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太后抚摸她背部的那几下,仿佛就是一把锤子锤了几下她的心口,有点钝钝的痛。
实际上她很是心虚。宁愿光明正大的阳谋,也不喜类似偷窃得来别人的东西。
徐院正示意侍女解开细绳,站起,躬身道:“回皇上、太后,郡主已无大碍,但急症确实伤及身子,等回头臣抓几剂温和的补药给郡主调理身子,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郡主底子好定能恢复如初的。”
闻言众人大松一口气,还好多宝平常被他们养的可好了,不然这次哪有这么好熬过去。
这一大早的,前脚林大牛出了门,后脚大丫鬟发现林多宝发热了。林太后庆幸当初赏了个嬷嬷下去照顾林多宝,知道把林多宝抱到马车上,进宫找她。
不然,这次可悬了。
急症,若不能及时送医,能那么容易治好的吗。
“多宝,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啦,有哪里不好的要告诉姑母啊?”
阮蕴安眨巴着眼睛盯着一处,她觉得哪里都不好。因为刚刚她才发现,在床尾斜边上,那里摆放着一张黄花梨木做的梳妆台,上面的铜镜约隐约现地照到了她。
一会她的身影是一个胖乎乎、年龄约十一、二岁的林多宝,一会是只剩一个像是剃掉全身肉的骷髅,空溜溜的两个眼眶直视她。
“怎么了,闺女?”林大牛的心时刻放着林多宝身上,他第一时间察觉了林多宝的惊慌。、
“有...有”,阮蕴安一张嘴,铜镜里的骷髅的嘴巴也是一张一合的。
“有什么?”林大牛和林太后尝试跟着阮蕴安的视线看过去。
“有...有点饿了。”阮蕴安赶紧出声拉回这两人的视线:“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