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纷乱的夜,毫无疑问。
先是渝城市副市长江若林被人谋杀,整个渝城,议论纷纷,紧随其后,不到一天的时间,一品堂又发生大爆炸,整座城人人自危。尽管已经夜深人静,新闻还在不停地滚动播出,一系列的事件,闹得人心惶惶,给这座城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但生活还得继续,人们在忐忑不安中渐渐睡去。
夜很静,只有江水不断拍打着堤岸,断断续续。
吴志远从黄丽那里离开,出现时,已经在长江边上。他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并非他无情,只是因为,他怕忍不住,杀了她。
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他随黄丽离开,刚睡下去没多久,郑勇便遭遇暗杀。郑勇的身手他一清二楚,他虽然平时看似大大咧咧,但心思极多,并非鲁莽之人,一般人怎会差点要了他的命?可见要杀他之人早有准备,且凶狠无比,就是为杀他而来。而黄丽的一句话,更是让吴志远心头难受无比,他只告诉她,郑勇出事了,并没有说他受伤,她却提到去医院。吴志远甚至怀疑,她是故意接近他而来。但既然如此,为何郑勇那边出事了,他这边却风平浪静?
吴志远不愿想下去,也不愿质问她这是为何,他担忧郑勇的安危,径直走出房门,头也不回。
他很快,犹如一阵风,刚刚还在这头,一晃眼,便出现在那一头,沿着郑勇走过的路,他拐了一个弯,走进那条幽暗的走廊。
还是那片竹林,还是那棵老槐树。不过走廊的另一头,那个三岔路口的不远处,多了几根断竹,横在路上。
吴志远沉着脸,脚步缓了下来,他走到断竹旁边,看了竹子的切口一眼,随即在断竹的不远处,发现一滩血。吴志远沉吟片刻,站起身,准备把那几根断竹清理出来……
“咔嚓!轰!”正在这时,黑压压的天空忽然闪出一道闪电,击在那棵老槐树的半腰上,轰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
“要下雨了么?刚好!”吴志远扫了不远处的那滩血一眼,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这片竹林中。
吴志远一打开门,第一眼便看到郑勇**着上半身,微闭着眼睛,他嘴上还含着一根香烟,正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他的身上,缠着一层白色的纱布,从胸口到后背,血渍布满他的全身。
“怎么样了?”吴志远一个箭步,冲到郑勇身前。
“死不了!”郑勇微微睁开眼睛。
“怎么这么不小心?”吴志远蹙着眉头。
“你们走后,我去酒吧喝了点酒,大意了!没想到那妞这么凶狠,杀得我连毫无还手之力,我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一刀给我捅了个对穿,好在我及时制住她,要不然,她再来一下,我已经翘辫子了!”郑勇想坐起来,伤口传来剧痛,他不由得齿牙咧嘴。
吴志远扶着他,把他嘴上的香烟拿掉,眼神一凝“女的?”
“可不是吗?身材娇小,看上去冷冰冰的一个妞。趁我不备,一刀就刺过来,速度太快了,与你有得一拼!不过她也不好过,中了我一枪!如果没死,你得小心了,这女的是个狠角色!”
“是陈胜天身边那女的!白天我在福源酒楼见过,那时候你只顾着喝酒,没有注意!她跟在陈胜天身边,如影随形!”吴志远咬牙道。
“什么?”郑勇一惊,动作又牵扯到伤口,不由得咧咧嘴。
“先不说她了,我包里有刀伤药,你敷了没有?”
“敷了!”郑勇无所谓的说道。
“伤口消毒过没有?”吴志远盯着他,很认真。
“胸口弄过了,后背够不着!远哥,你放心,没事!”
“嗯!你去床上休息,今晚我守夜,明天带你去医院!”
“不用!”郑勇摆摆手,“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明天我们得搬家,这里,已经暴露了!”
“这你不用操心,吃点止痛药,先休息!”吴志远扶着他,走向卧室。
“远哥,那妞如何?”刚到床边,郑勇便挤眉弄眼地问道。
“嗯?”吴志远不明所以。
“嘿嘿!就是大富豪那女的,今晚跟你一起走的那个,啧啧啧,真是人间极品!”郑勇打量吴志远一眼,嘿嘿笑道。
“伤成这样,不好好休息,废话还这么多,是不是还嫌不够痛,我再给你来一下?”吴志远扶着他靠在床上,笑着说道,随即走出房门。
吴志远刚走出卧室,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脸色阴沉得似乎都快滴出水来,别看郑勇刚刚还若无其事的跟他插科打浑,但吴志远知道,郑勇是装出来的,从他惨白的脸色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痛苦,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担心而已。
吴志远点燃一直烟,深吸一口,烟丝烧得通红。
“我兄弟的伤不能白受!”吴志远靠在那张还沾有血迹的沙发,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有突然睁开,“黄丽姐,我希望不是你!”
灯熄灭了,房里恢复宁静,只有长江水不断拍打着堤岸,断断续续的传来。
渝城中环,一个幽暗的房间,这是一间地下室,有一盏白织灯发出泛白的光,光芒恰好照在两个人的脸上。这是一男一女,双手被反绑着,跪在地上。两人披头散发,头上全是伤。
“说,他是谁?”有一个魁梧的男子慢悠悠地走到他们面前,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巨型扳手,他的身形,挡着了灯光,形成一片阴影,笼罩在二人的头上。
“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张一先生,放过我们夫妻二人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女子一脸惊恐,战战兢兢地说道。
“不知道?是吧!”张一点点头,随手扇了女子一个耳光,女子倒在地上,想挣扎爬起来,却被一只脚将其踩再地上,她立马动弹不得。
“张一,你个王八蛋!放了我老婆!”男子瞪着张一,大吼起来。
“我王八蛋?呵呵!”张一说着,扬起扳手,向男子的脑袋砸去……
“住手!”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把扳手,停留在空中。
“我不是教过你么?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他走到张一身侧,把张一手中的扳手随手一扔,随即把女子扶起来,让她重新跪着,他笑眯眯说道,“抱歉,张一脾气暴躁了点,吓着了吧!”
“陈总,我们真的不知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陈胜天脸色一变,阴沉起来,继续说道,“我一直是张一的导师,我教会他很多东西,教他怎么打理生意,比如怎么经营一品堂!”
“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出偷东西的贼!”陈胜天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我有个规矩,那就是不允许任何偷我的钱!因为只要偷了我的钱,哪怕只有一百块,就说明我好欺负,就像是在满是鲨鱼里的水域里的一滴血!当大家都觉得你好欺负时,所有人都会争先恐后的来欺负你,就像苍蝇闻到一堆烂肉一样!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规矩!”陈胜捧着女子的脸,不紧不慢的说道。
“所以我要问的是,我的钱在哪里?还有一个人又在哪里?”陈胜突然又冷声起来,眼睛发出迫人的光彩,盯着跪着男子道。
“陈总,我们真的不知道,我……”
“够了!监控摄像头显示,明明有四个人!”陈胜天打断男子的话,“刘芳那么漂亮,我那么爱她,她都已经死了,你们难道还想步她的后尘?告诉我,除了刘芳与你们夫妻二人之外,还有谁?我可没时间跟你们干耗着,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你们就随刘芳去吧!我数五声……”
“五,四……”陈胜不急不缓地数着,随着陈胜每开口一句,两人的神色越来越惊恐。
“三,二……”
“是王林!”眼看陈胜天的话音将要落下,跪着的男子终于开口,“是王林,他住在世纪路19号,座1单元501房!是刘芳勾结他偷您的钱的,我们夫妻只是打下手,刘芳说……”
“什么原因不重要!只要知道我的钱在哪里就好!”陈胜摆摆手,回头对张一说道,“你看,一到生死关头,人人都选择自保,还有什么道义可讲!”
“陈总,我刚从成都过来,王林的事我知道一点。”张一低声说道。
“哦?说说看!”陈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王林被抓的第二天,就突然疯了,精神失常!”张一打量陈胜天神色,见他没有丝毫变化,继续道,“最后转到精神疗养院,当天就突然失踪,没想到他来到了渝城。”
“那我接着说吧,他来渝城,原本是想找王文麻烦的,却不料王文,梅雪儿等全死了,他知道我与王文有过节,把梅雪儿死的债全算在我身上,所以就伙同刘芳,谋取我的钱财来了,这应该是第一步,第二步可能就是害我性命了!”陈胜天背负着双手,慢悠悠地朝门外走去。
“陈总睿智!”张一躬身道。
“九号仓库出事了,把有关刘芳的一切都抹掉,处理这两人,去把王林给我带过来,记住,我要活的!”陈胜天说完,人已经消失不见。
“陈总……”跪着的男子大叫。
张一点点头,从腰间拔出枪,对着跪在地上二人头顶,扣动了扳机,噗噗两声,两人倒在地上,再没有一丝生息。
陈胜天来到客厅,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望着窗外。
“砰!”
正在这时,客厅的房门被撞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她捂着胸口,手上已经血红一片。
“香儿!”陈胜天跑过去,扶着她坐下,“怎么了?”
“中枪了!”香儿咬着下唇,额头上满是汗珠,虚弱开口。
“你坚持住,我去叫人!”
陈胜天不复平时的镇定,匆匆跑出门去,香儿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露出一丝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