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内部,正像个菜市场一样,人声鼎沸。
“交际花阿芙莲,你接着再往后面讲,撒克鲁六世和他那些漂亮的婆娘们怎么了?”
“我刚才把故事讲到,六世砍掉他第几任妻子美丽的头颅了?”
“你讲到,六世现在迎娶了第七任老婆,这个残暴无比,专门喜欢砍自己婆娘脑袋的国王,已经砍掉了其中四个婆娘的头颅。”
“嗯。”阿芙莲清了清嗓子,“撒克鲁六世迎娶了他第七任妻子,这块辛帕森大陆上血统最高贵,最有智慧的女人塞维米娅,这可是一个优雅得风华绝代,连天上的神都愿意为她去地狱的女人……”
“这个塞维米娅的美貌,跟你比怎么样?”
“那你这个比较就太不恰当了,这就是在拿一颗星星去跟月亮比;如果塞维米娅说她自己在大陆上,美貌算第二的话,那就没有哪个女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她真的有人们说的,那么美吗?”
“是的。”
“难以置信。”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阿芙莲说,“不瞒你们,我见过塞维米娅一次,只看到侧面,就顿时地把我给搞自卑了,感慨自己生不逢时啊:这个女人的血统既然有这么地高贵,老天为什么还会有给她这样的美貌;既然给了这样的美貌,为什么还要给她这样优雅的谈吐和举止。”
“你竟然还见过六世的妻子塞维米娅?那你这个辛帕森大陆上,最高级交际花也真是名不虚传了!”
“我还见过六世本人呢。阿芙莲嘲讽地说,“结果我就进了监狱,跟你们这些杀人犯、劫匪们关一起了。”
“哈哈哈哈,你是见了六世做了什么吗?”
“啥都没有做,本来是想做些什么的。但是,因为塞维米娅先把我搞自卑了,以前那些惯常使用,对付男人们的手段都使不出来了!”阿芙莲自己也笑起来,“所以呀,我觉得吧,这一次来坐牢纯粹是被冤枉的,要是以前那些风流破事,我还真认了,但为这一次,可真的有点冤枉啊!”
说到坐牢是被冤枉的,监狱里的汉子们一起发出哄笑声。
“个奶奶的,其实在这里坐牢的,有一部分人确实是被冤枉的。”
“那当然,说这里所有的人都犯了罪那肯定是假话;不如说这里所有被关着的所有人,都是六世的敌人,让他每天不仅白天吃不下饭、晚上还睡不着觉,更为恰当!”
“但是,也甭管什么冤枉不冤枉了,这座监狱可是森严得连飞鸟都飞不过去,外面的人连它到底建在哪儿都不知道。我们这一辈子呀,也就在这里了。”
“那也不一定,等你们被拉去砍头的那一天,你们就出去了!反正这里都是等着被砍头的死刑犯。”
“你奶奶的,我不过是拿了点六世用不完的珠宝而已;你可是个屠掉一整个村庄、连妇女、婴儿都不放过的杀人狂魔,我就希望,你这个恶贯满盈的真正恶魔在我前面被砍头!”
狱卒们拿起殴打犯人用的铁棍使劲地敲着牢门,“都安静点。”
犯人们并不理会狱卒敲着牢门。
一名犯人从牢门上的那个小洞里伸出脑袋,“咦,这像是又新来了一个狱卒啊,你叫什么?”
“其它狱卒叫我‘羊腰’。”羊腰老实地回答。
“哦,‘羊腰’啊。”那名犯人故意地捏起鼻子,“你这玩意膻得很,要烤着吃;必须把中间的那些污物慢慢的挑掉,再多放点大蒜、辣椒当作料才行。不然的话,你就臭死个人了。”
几名犯人附合着他一起大笑起来。
“哈哈,又是一个六世的走狗,就连你自己原本真实的姓名,他们都不敢再给你用了!”
“是啊,听说在这里当狱卒,收入比那些在战场上拼命打仗的士兵,还高几倍呢。”
“这钱挣得脏不脏啊,你这个连祖先姓氏都不配再有的走狗。”
顿时,羊腰就气得面色有些有些发紫。
“哈哈哈哈,像别的狱卒们一样,打开牢门用铁棍来打我啊!狗东西。”
“难道你们这些狱卒,自己心里不明白,这些钱挣得到底有多么的黑心吗?”
“你们自己难道就不知道,这监狱里有些人是被冤枉的嘛!”
“我们有些人被抓进来的真正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犯了罪,就算没犯罪,也会给我们随便安排一个罪名;因为我们都知道六世,他一些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想永远地把我们封口……”
“你再不住嘴,那我就真的就进来打你了。”一名狱卒赶紧打断这名犯人的话,一棍敲在这牢房的门上。
羊腰听到了那段被打断的话,狐疑地拎起铁桶,心事重重地走到牢房的二楼。
开始挨个地给二楼的囚犯们喂饭。
他抓起地上的泥碗,把铁桶里那些看起来像猪食一样的糊糊盛到碗里,递给那个门上的小洞里。
96号、97号、98号,下一个,就是99号牢房。
这间99号牢房,里面跟死了一样寂静。
这间牢房里的关着的,就是那个从出生时起,就被关在这里的犯人。
刚才监狱里的那些吵闹,仿佛跟它的主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羊腰站在98号牢房前,解下左手腕上的黑布,牢牢实实地把它缠在了自己的眼晴上。
然后,摸索着走向99号牢房。
弯下腰,摸到了铁制牢门上的那个小洞,他把手里的泥碗递进去。
放在牢门后面一块铁板上。
然后,他退回到98号牢房前,摘下眼晴上的黑布,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来自遥远的,萨德海面的风轻轻地吹进了监狱。
扬起99号犯人那湛蓝色,像海水一样漂亮,又柔和的长发。
她望着窗外,凝视着圆月。
“咣当”、“咣当”,监狱的通道里,四声沉重的大铁门升起,又落下。
“我现在相信那个传说了,整片辛帕森大陆防守最严密的秘密监狱,就是为了那个人打造的。”羊腰突然说,“把污名和脏水都泼在这个可怜的人身上,让这个可怜的人,跟杀人魔狂、强盗、战犯、小偷和娼妓们关在一起,也只是为了把这个可怜的人,一个出生在监狱的孩子,变成真正的恶魔!”
“住口,这不是你该说的话。”一名狱卒粗暴地打断他,“管住你的嘴巴,免得花掉你的脑袋。”
“我们做狱卒的人,不要太正直了!”
在斗兽场的守卫们“嘭嘭嘭”的粗野、剧烈的敲门声中。
梅里昂猛地从梦中惊醒。
在他醒来的一瞬间,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
当人们把数不尽的脏水泼向一个无辜、又纯洁的人时,她会不会真的变成“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