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昂手里的晚餐快吃完的时候。
约克才兴冲冲地快步从外面跑进来,他开心得满脸通红。
“你这是碰到了什么喜事,这么开心呀。”梅里昂笑着调侃约克。
“哈哈,我刚才到‘自由契约民’吃晚饭的地方那里去了。”约克兴奋地大声说,“今天下午,‘海象怀特’和‘麋牛柏丁’各在斗兽场上打了一场角斗。”
“他们打得怎么样?”梅里昂也来了兴趣。
“很精彩啊,都打赢了!‘海象怀特’没有受伤,‘麋牛柏丁’此前的战绩已经有二十场,这次他在场上遇到的那个角斗士比较厉害一点,他的肩膀被对方砍到了,估计要在伤病营休息上个吧月,不过也赢了。”
“噢,他俩的对手呢?”
“‘海象怀特’的对手打输后,被观众们裁定存活;‘麋牛柏丁’的对手当场战死。”
听到他俩在谈论今天斗兽场上的情况,其它的新手们连忙围了过来。
“今天下午又战死了一名角斗士吗?”
“不止一个,今天下午战死了三名角斗士。”约克解释,“下午一共打了四场,除了‘海象怀特’的那名对手打输后,被观众们裁定存活;其它的三名角斗士都是当场战死。”
“那加上午战死的2名角斗士,今天一共死了5个人。”一名新手吃惊地说。
“是的。”
“死的人里面一共有多少个奴隶角斗士,有多少个‘自由契约民’呢?”新手关心地问。
“四个是奴隶角斗士,一个是‘自由契约民’。”约克回答。
“唉,每次战死的奴隶,都比自由民要多。”新手们叹了一口气。
“就是,基本上都是4:1,甚至是10:1的比例。”
“那是因为‘自由契约民’在场上都不肯认输而已。”约克瞪瞪眼晴,“不然的话,‘自由契约民’的死伤率会更低。”
“奴隶角斗士里,不也一样,还不是有不肯认输的。”
“当然会有,只是骨头硬朗的人,相对来说少一点而已。”约克吐了下舌头,对着新手们做了个鬼脸。
新手们现在没有心情理会约克的鬼脸,“约克,你问了没,这个月一共死了多少个角斗士了?”
“还好,比上个月少,三十多个吧。”
新手们不再说话,沉默地吃着各自的晚餐。
约克端详着梅里昂的脸,吃惊地问,“哎呀,你今天下午是又被‘雄狮奥武多’给打了吗?现在右边肿得跟左脸一样高了!”
“是。”梅里昂说,“被训练用的木制枪头侧面打中了右颊。”
约克“扑哧”一下笑出声,“他这是觉得你就左脸肿着很难看,给你打出了‘对称美’嘛。”
“我觉得他是算准了往右脸打;不然上午的训练已经把左脸打肿了,再往左脸打,脸都要被他打烂!”
约克立刻向梅里昂请教,“雄狮奥武多”用的是哪一招。
梅里昂简单地跟他演示一下。
“枪身被抵挡后,枪头还能扫出弧线?”约克吃惊地蹬大了眼晴。
“是啊。”梅里昂解释,“卡布尔斗兽场的冶练兵器技术是一流的,枪杆采用的是上等的木材,尾部粗、前端细,柔韧性非常好;外面再一遍遍地、经年累月地浇上油,最后裹上一层层轻薄的金属材质,让它不容易在格斗中被折断。”
约克啧啧了两下,“那这一把长枪得打造很久了。”
“一把好枪,配上淬了精铁的锋利枪头,至少得花掉好几年的时间。”
“难怪斗兽场赚得多,它花起钱来,也跟流水一样。”约克感慨地说,“相比之下,这里奴隶角斗士和‘自由契约民’的人命,反倒是最不值钱的;每个月,都在斗兽场上死几十名角斗士,平均每天一个,如果是那种团体性决斗、双方各有几人,甚至二十人的,那死伤率就更高了!”
“你是在惊讶为什么会有这种血腥、又残酷的表演存在吗?”
“是啊!”
“斗兽场上的残忍,维持了卡布尔自由贸易城的治安,让普通市民天性中暴力、兽性的那一面,有了发泄的渠道。”梅里昂说,“而且,卡布尔的繁荣是建立在它对外的自由贸易上,从不在辛帕森大陆的战争中加入任何一方;贵族中那些天生喜欢打仗的人,斗兽场可以满足他们,避免他们发动无谓地战争。”
“你是说,卡布尔斗兽场,是卡布尔自由贸易城维持稳定和繁荣的一种方式。”
“再加上卡布尔美色如云的巨型奢华浴池。”
“我明白了。”约克点点头,“难怪卡布尔会建这两座巨型建筑,它们不仅带来巨额利润,也保持对外和平;但在整个辛帕森大陆,也只有卡布尔的财富,才能堆起血腥斗兽场和巨型奢靡浴池。”
“这个中立城市的贵族议会,治理水平和外交手腕都非常地高明。”梅里昂说,“辛帕森大陆已经打得战火连天了,它仍然能繁荣发展,不仅仅是经商,卡布尔的文化、艺术水准,也冠盖整个辛帕森大陆。”
“你懂的东西可真多啊,跟我们这些普通的角斗士不一样!”约克赞叹地看着梅里昂,“难怪一向不愿意带新手的‘雄狮奥武多’那么器重你,愿意亲自指导你。”
新手们回到睡觉的平房。
听说了今天斗兽场上惨烈又血腥的厮杀后。
跟梅里昂,约克一起同住的这十几条壮汉一个个满面愁容。
有的人在唉声叹气,也有的人在低声地啜泣。
约克平静地看着这些被卖到这里来的奴隶角斗士们。
他的内心泛起了一丝同情,知道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将是卡布尔为了维持繁荣与和平的“祭品”。
他心里想,“每年拿着几百、上千条,被迫站上斗兽场的奴隶们的性命,去换取战场上那会死掉的几万,甚至几十万战士的性命,卡布尔算的这笔账,确实是很划得来!但是,这些奴隶又真的是可怜。”
“真相总是血淋淋又残酷的。”约克不禁这么想。
跟坐在那里左思右想,无法入睡的约克不同。
经过“雄狮奥武多”一整天魔鬼般的训练,累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的梅里昂。
脑袋一沾到草席,就已经坠入了沉沉地梦乡。
在梦里,他又闻到了萨德海面上。
那种海风新鲜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