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屈如五雷轰顶。
“你说什么,戴家要退亲?”
李宴让北椋将那纸退婚书拿了出来。
“戴家的人已经登府来了一趟,好在未引起什么动静,管事口风紧,家中几个小厮也都买通了嘴角,这事几房都不知道,连你小娘也不知晓。
兄长,戴家的人亲临府上折辱,丢你的脸面不要紧,丢我的脸面,那是万万不能。
我与他周旋,一个月时间,也就是十日后,你必叫那郡主侍从与你磕头认错,然则,这事还有回寰的余地。”
叫郭峡给他磕头认错。
李屈整个人有如石头般定住了。
“大妹妹,这事你就是在说笑,让郭峡给我磕头认错,倒不如说家里老祖宗重活一世显灵来得实在,这都哪跟哪啊,十日之后,如何交差?”
李宴翻了他个白眼。
管事的口头禅是跟他学的吧。
“十日之后,月底丹河宴,平徽侯爵府的小侯爷也在席间,明熙县主是座上客,正是你发挥力气的好时候,现下,你无法与那小小侍卫一一搏斗,是你没本事,但这十日,我若是叫你寸无长进,连个侍卫都拿不下,那就是我李宴没本事!”
李屈听愣了。
又听见她道:“从明日起,你卯时初就起床,我们练武场上见!”
家里的天是真变了。
府中大公子叫新归府的大小姐玩得团团转。
大姑娘叫大公子白日里天不亮起他就起,叫他去干挑水婆的活他就去干,晚间也不睡,就绕着满院子里到处跑。
像发了疯似的。
这都快成了府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道供丫头小厮说笑的饭后谈资。
梧桐阁里,李宴正在研究着怎么伪造书信,阿朱抱着几束花枝进来,丢在潜心插着花的北椋身前,跟她家姑娘生气:“姑娘,外面的的人都在笑,说你不知道给大公子下了什么巫术,都说再这样下去,大公子把府中能肩扛的担子都挑了,没得活计干,你怕是要指派他去挑粪水了。”
李宴放下笔,看着这页能让她发财的书信,笑得像个呆头鹅。
“姑娘,你听见了没有啊,府中对你的风评可不好,我们何苦要管大公子的事啊。”
李宴收好书信,好奇:“难不成那粪水更重一些?好,去跟李屈说,让他从明起,别再抢六婆的活,改挑粪水去。”
“姑娘!”
时间一晃,月底。
平徽侯府的设宴,能得一张帖子,那也亏得李宴的身份。
给他下帖子的吴家,倒是听说了她是从祁连山回来的。
丹河宴盛大,李宴携李屈李朝两人一道出门,进了侯府,也只留个最下乘的位置。
今日这宴,可比上回那个大多了,李朝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惊呼。
觉着府中随便一个倒酒的丫鬟都比醉香楼里的歌姬好看。
府中人来人往,光是一个设宴的庭院,都有他母亲一个院那么大。
来往的尽都是些穿着锦缎的世家贵公子,打眼望去,宴上似是已经聚集了不下百余人。
李宴与李屈没急着入座,她沉着脸色道话,李屈附耳,认真听训。
李朝盯着排成一排抱花从桥上经过的女使挪不开眼,正看着,忽又瞧见,廊上那头,众人让开了身,京中双杰之一的谢礼青谢大人正带着一众友人走来。
好像是朝这处来的,脸上还挂着笑。
他正疑惑着,忽又听见身后长姐说话:“谢大人。”
原来他们认识。
谢礼青向友人介绍李宴身份,道了句李家的后代,前征虏大将军的后嗣,一时唱响了她的名声。
不想一群友人中,还真有听说李家前身是何等荣耀的小衙内,那衙内见着李宴虽为女子,能得谢礼青青睐,又见她气质不凡,夸赞:“是听闻李家出了位平撼漠北的女将军,今日一见姑娘,瞧见姑娘气度通天,必是与那将军不相上下了。”
这话夸的谢礼青都不好接。
也夸的太大了些。
谢礼青拉着李宴,让她去上席上坐。
身后,李屈李朝跟随着,李朝崇拜之意溢于言表,说话:“大哥哥,大姐姐怎的这样能耐,寺正大人待她都这般客气,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大姐姐这样,这般厉害啊。”
李屈的震惊一阵接着一阵,这几日相处,他知道李宴能耐,不想她与谢礼青谢大人已然这般熟稔,她一个女人,更是在一众宾客间,说话称笑,游刃有余。
她是怎样做到的。
难道是真的去了祁连山,昔年被拍花子拍去的消息有误?
到了席间,现下友人散开,谢礼青才瞧见李宴身后的李家两兄弟。
“哦,你就是那李屈,现下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寺正大人说话,李屈恭敬答:“已然无恙了,劳大人挂怀。”
谢礼青叫李宴就坐在他左侧席位上,方便与她说话:“你瞧,那王家兄弟拜见完小侯爷,现下正在敬拜明熙县主呢,马屁精。”
李宴坐得端正,打眼望去。
明熙县主一身戎装,似是从马场上刚来。
王家兄弟谄媚奉承,她身后,一左一右,各立着两个侍从。
左边那个便是将李屈随手一丢丢进大狱的郭峡,瞧着,他那腿是接上了?
右边那个,观其佩刀身形,是个练家子。
李宴打量着宴上宾客,正位上,小侯爷也在打量着这么一位横空出世的女宾客。
还坐在谢礼青身侧。
“谢礼青不是不近女色吗,他身边那位气质凛然的女客什么来头?”
李宴气质出众,她的打扮又异于寻常女子。
很难不叫人多留意几眼。
身边人答:“小的这就去打听。”
今日宴会,平徽侯府的小侯爷做东,以武会友,今日来的宴客,谁的手上都有些看家本事,若是此宴胜出,个中佼佼者,能得小侯爷赏识,往后前程必是无量。
小侯爷爱武,爱交友。
此宴会吸引众多看客来一睹宴会之精彩,就连明熙县主,也不例外,下了马场后,更是直奔此处。
而此时,高楼之上,受不住底下繁闹的大人物,却单独另辟了一处清净之地,来观今日之盛茂。
言祝新连叫了几声好,赞小侯爷这宴会办得盛大,转头来问座上众人的意见。
“世子爷,郡王爷,您二位压今日谁能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