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韩桐法诀变幻速度减缓下来。

指尖跳动，丹炉发出淼淼清音。

“开！”

陡然，韩桐低喝一声，丹炉砰然大开，一股微不可察的药香弥漫开来。

他的动作很快，挥手间十个黑瓶凌空而起，随后一粒粒莹润丹丸鱼跃而出，分别没入黑瓶。

韩桐封住瓶口，袍袖一扫十瓶丹药尽数消失不见。

回过头道：“如何？可看清楚了？”

陈瑜道：“看清了，但看不懂。”

“那是因为你没有灵识，无法体会炉中变化，自然不懂。”韩桐笑道：“我让你看的是过程，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瑜迟疑道：“老师似乎只用了控火之法……”

控火之法不是法术，而是控制引火阵的手法，简单来说和控制煤气灶阀门没什么区别。

“不错。”韩桐满意点头：“所谓炼丹，其实关键就在这个‘炼’字上。无论提炼药性还是合丹，说白了就是对火候的控制，没什么复杂的，靠的就是熟能生巧。丹师要做的，就是清楚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陈瑜若有所悟。

韩桐继续道：“这些你暂时记下就好，等你将来修成灵识，真正开始炼丹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接下来，韩桐不再说话，转头又投入一批灵药……

时间悄然流逝，又一批丹药出炉后，韩桐终于停了下来。

陈瑜适时走来：“师父，请用茶。”

“嗯。”韩桐眼神疲惫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

今日连开四十二炉，实在把他累坏了。

就在陈瑜考虑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韩桐递过来两个丹瓶。

“师父，您这是……”

“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日过来是为了什么？”韩桐似笑非笑地看了陈瑜一眼：“这两瓶是为师半年的份额，你拿去用吧，至于灵石，等你以后有了再给就好。”

小心思被看穿，陈瑜却不觉得尴尬，反而有些感动：“那师父您呢？”

韩桐轻描淡写道：“培元丹只适用于练气初期，我现在的境界，这点药力还没我自己修炼的快呢。”

陈瑜很想将丹药全部收下，可是为了长远考虑，他还是忍受住了诱惑道：“多谢师父厚爱，不过弟子只要一瓶就好。”

说着，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灵石。

“你哪来这么多灵石？”

陈瑜没有隐瞒：“是跟本草宛的朱师兄借的。”

韩桐失笑道：“原来是他……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

虽说陈瑜拒绝了他的好意，但这种做法却很对他的胃口。

收好丹药，陈瑜看出了师父眼中的疲惫，便没再多留。

回到住处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心情的原因，陈瑜觉得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群星都为之黯淡了几分。

坐在床上，陈瑜迫不及待地取出一粒培元丹服下，沉入修炼之中。

……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瑜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

转眼已是半个月。

在充足的丹药供应下，陈瑜的法力早在前天便再次充盈气海。

经过这两天的积累，终于迎来了蜕变。

夜深人静，一粒培元丹入腹，滚滚药力化作法力融入气海，似乎触动了某种契机。

嗡

气海陡然开始震荡，中心处一个看不见的黑洞突兀浮现，散发无穷吸力。

云絮状的法力牵引下缓缓旋转，压缩。

过程中，一些往日难以察觉的灰气抽丝剥茧没入黑洞。

每一缕灰气被抽离，法力漩涡便快上一分。

随着旋转加剧，法力逐渐收缩，变得更加凝实。

不知过去多久，一切戛然而止。

气海再次恢复平静，黑洞也消失不见。

原本云絮般的法力宛如纺织过的丝线，平添了一分厚重和沉凝，体积更是锐减了一半。

感受着比以往更加灵动、坚韧的法力丝线，陈瑜忍不住笑了起来。

修为突破带来的提升比想象中更加明显。

一半法力总量减少，换来的是质量的翻倍提升。

带来的好处就是，同样的法术练气二层施展起来，消耗比练气一层降低了一倍，威力却不减反增。

除了法力方面，灵识也有了明显加强。不仅感知更加敏锐，对法力和法印的控制也有了质的提升。

整体实力比起练气一层，至少翻了数倍。

陈瑜不由咋舌，只是小境界的突破就有这么大的提升，难怪修炼界越级挑战的事这么少。

正感慨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而且不是一个人。

陈瑜大感奇怪，穿上衣服走了出来。

外院弟子的宿舍坐落在黄云峰山顶附近，一排排精舍呈梯形排成八层，鳞次栉比。

陈瑜住在上面第二层，一出门就看到下面的宿舍大半都亮起了灯。

灯光照耀下，三三两两的男女正对着天空大呼小叫。

陈瑜连忙抬头，随后瞳孔剧烈收缩。

“怎么会这样……”

高天之上，夜朗星稀，一轮橘黄色明月高悬天际。

看似一切正常，然而细看就会发现，今夜的月比亮远平日明亮数倍。

更惊人的是，明月周围一股股凝如实质的月华好似溪水流淌开来，宛如一块融化的奶酪。

其实，从半个月前开始，天上的月亮似乎就变得越来越亮了。

这一点不止是陈瑜，外院弟子几乎都察觉到了。

最近几天吃饭的时候，不少人都在谈论此事，不过充其量也只是当做一种谈资，没几个人放在心上。

然而如今这一幕实在太过离奇，便是身为修士的他们也从未见过，甚至闻所未闻。

同一时间，玉华宗掌门大殿内，数十名气质出尘的男女正你一言我一语，乱糟糟吵成一团。

“通通闭嘴，看你们一个个，成何体统？”

伴随着一道闷雷般的惊吒，一名紫衣老者闪身落在众人身前。

喧哗的大殿内瞬间一静，随后众人齐齐躬身行礼：“参见莫长老。”

玉华宗共有三位太上长老，眼前的莫长老，正是其中其中辈分最高的一位。

莫长老冷哼一声，没再理会他们，转头看向一名头戴凤钗的中年美妇：“凤芝，查到什么没有？”